不過吃個三、兩日,他便覺得精力無窮,能夜御數女,立馬介紹那票狐群狗友來買藥。
蘇木看不過眼,多囑咐了兩句,讓他節氣保身,至于他有沒有听進去……看這樣子,恐怕是沒有。
蘇木跟在兩人身後,沒急著出手,因為腳步虛浮的張財寶VS力氣驚人的鄭以芳,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硬闖,自找死路的人不必路標,都清楚奈何橋該往哪個方向走。
但蘇木好奇,在外頭再規矩不過的以芳會怎麼對付婬男?想著想著臉上揚起兩分惡趣味。
以芳越走越煩,再走下去就要到家門口了,她沒打算曝露身分——假設他不認得她的話。
這機率應該不低,因為與女裝的自己打交道的通常是後院女子,而男人數量稀少。
深吸氣,她走進無人巷里,天色很暗,只有大戶人家門外掛的兩盞燈籠隨風搖曳,她停下腳步,轉身對上身後男子,彎眉一笑真是美麗吶,她美得清晰,美得亮麗,美得有氣質,這輩子御女無數的張財寶從沒見過這麼美麗的女子,比萬花樓、傾笑閣的姑娘更令人心動。
以芳這個笑靨,讓張財寶的心瞬間化成一灘柔水。
「姑娘,小生姓張,名財寶,是京城人氏,旺家糧鋪是家里開的。」他出口就將身家全抖出來。
商戶?很好,這會兒可以確定他不認識自己。
「公子為何一路尾隨小女子?」
「在下對姑娘一見傾心,盼得姑娘回眸相顧。」一雙賊兮兮的眼珠子直盯著她胸前豐滿,嘴角出現微微的溫潤,他控制不住自己的雙手,它們有意識地朝她伸去。
以芳慍怒,退開兩步,可他並不打算收手,張財寶仗著身高優勢把她逼到角落,試圖一親芳澤。
赤果果的令人惱怒,但她強壓怒眉,揚聲輕笑。「這樣啊,要不我出道題,若公子能答得上來,我便隨公子同去,如何?」
同去?意思是想怎樣都隨他?意思是鬧到天昏地暗也無妨?他急道︰「只要答得上來就行?」
「是。」
「姑娘快問吧,雖然在下不才,沒能考上舉人,卻也讀過幾年書,是個有功名的秀才郎。」
他痴痴地看著以芳,心道︰不過是個小女子,學識有限、見識有限,能問出多難的題目?
他自信地挺挺胸口,腦海里早已勾勒出被翻紅浪的綺麗場面。
秀才也算功名?以芳忍住笑,用崇拜眼神望向他。「公子學富五車、才高八斗,必能為奴家解惑。」
「是是是,姑娘盡避提問。」他搓搓兩手,笑得口水直流。
她拉下笑臉,陰沉地看向張財寶,聲音陰森森問︰「請問公子,我是什麼時候死的?」
話問完,眼楮上吊,黑瞳不見,只剩白眼球。
倏地,一股麻冷從他的背脊直往腦門竄上,手腳瞬間失去力氣,牙關不斷顫栗,張財寶大口大口喘著氣,他勉強自己轉身,想跑但兩腿虛浮得厲害,一步、兩步……一口氣沒提上來,竟昏了過去。
看著他癱軟的身子,以芳嫣然一笑,膽子這麼小,還敢為惡?這種一咬很甜,卻越咬越渣的甘蔗男,不知道禍害過多少良家婦女?
走到跟前,以芳猶豫地看看左右,確定沒有人,這才提腳「輕輕地」往他的重點部位踹下,劇烈疼痛讓他驚叫一聲、清醒過來,眼楮暴瞠望向以芳,這時遠方一顆小石子射過來,準確無誤地射上他的穴道,下一瞬他再度進入昏迷。
以芳沒發現石子,只是舒口氣,感激他……昏得好。
她頭也不回地轉身,走得飛快,漸漸地小跑步起來。
只不過……身後那是……腳步聲?張財寶醒了?他又跟過來?是沒嚇夠還是那腳踩得太輕?
這……這這分明是在逼她使用終極暴力啊,于是她握緊拳頭、蓄勢待發,然後猛一轉身,揮拳朝來人捶去。
砰!接住了!
蘇木暗道一聲僥幸,幸好運起內力,幸好沒小看她的拳頭,要是去景陽崗的人是她,現在「武松打虎」要改成「鄭巾幗打虎」了。
「是你?」
發現蘇木,以芳聲音中有掩不住的喜悅,而他回望她的目光里帶著滿滿的欣賞。
她很聰明啊,居然用那招對付張財寶,當然他更滿意的是後面那一腳,那腳至少能讓自己再賺進八、九千或上萬兩銀子,娶妻娶賢,要是娶到這種能讓丈夫發家致富的似乎也不錯。
這輩子他沒想過成家,但念頭興起,他竟然沒有排斥?真怪……
「這麼晚了,怎麼還沒回家?」
她沒發現,他也沒發覺,他依舊握住她的手腕,只是兩人的手不再停留半空中。
「甭提了,是我過度自信,怨不得旁人。」對于反省這種事,她一向做得很徹底,想從娘親棒子底下逃生,必須具備這種基本能力。
「怎麼說?」
「今兒林家姑娘邀我下棋,邀請是明面上的說法,事實上是下戰帖。京里人都傳國公府家的姑娘琴棋書畫皆上乘,所有常有不服氣的想與我比拚。」
「所以……」
「怪我目中無人,認定要贏個傻姑娘還不是信手拈來的事兒,為爭取完勝後有時間在外頭逛逛,便讓丫頭隨府里的馬車先回去。」以芳道。
「逛逛」是為著見蘇木,听說蘇木離開皇宮,而蘇氏醫館開張,她便想著去尋人。
因為以笙對蘇木有無解的敵意,他絕不會同意陪自己出門,因為日前宮中一晤,她就老想他,醒著想、睡著想,連吃飯這麼重要的事也想,情況太嚴重,嚴重到她懷疑自己得病,所以非見他一面不可。
她喜歡遇寶閣那把弓,可再喜歡也沒有日思夜想,她也喜歡留君樓的香香姑娘,但她心大,再喜歡的東西,得了便得,不得便算了,往往轉身就忘得一干二淨,獨獨對他不一樣……她越來越懷疑,自己真的是一見鐘情了。
「然後呢?」蘇木問。
「沒想林綺嬌有備而來,為今曰一戰,特意拜在棋聖門下,勤習棋藝三年,默背棋譜無數,她專攻我的弱點。」
「她知道你的弱點?之前曾經較量過?」
「對,在三年前,沒想她對輸贏如此計較,日夜想尋我再次較量,于是這盤棋從下午下到入夜。」說道這里,她展眉一笑。「我贏了。」
「你說她對輪贏如此計較,為什麼不讓讓對方,免除後患?」
「哪有那麼容易。」她長嘆。
「本來就不難。」
「你不懂,萬一我輸了棋,日後肯定會有更多人上門找我挑戰,書畫就罷了,反正外頭有許多署名晴川公子的畫作……」
「晴川公子是你?」蘇木詫異,她如此才華洋溢。
抬眉對上他的目光,要是過去,她肯定直接點頭認下,可……那是蘇木,她皺眉,不想對他說謊也不想在他面前演戲。
原因?不明。
理由?說不清。
見她不語,他笑問︰「不好說?」
吐氣,再吐氣,以芳撇撇嘴。「沒什麼不好說的,晴川公子是以笙,不是我。他從小學什麼都快,九歲時他的字畫就能賣得高價,那回我同他出門,半路上我們在席文齋停下馬車,他拿字畫下去賣。
「有人認出是國公府的馬車,那時以笙年紀太小,而哥哥們習武,不擅字畫人盡皆知,所有人便認定晴川公子是我,從此以訛傳訛、將錯就錯,因為以我的名義字畫能賣得更高價。」
自古女子能成大家者少,物以稀為貴。
蘇木一笑,點頭表示理解,以芳細細審視,發現他眼底並沒有鄙夷不屑,見他如此,她松口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