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謀甜妻(上) 第12頁

以芳豁出去了,決定實話實說。「我擔心這回輸了,下次要是有人挑戰我的琴藝怎麼辦?總不能讓以笙男扮女裝代我出戰,所以我堅持打敗林綺嬌,維持我完美不敗的形象,沒想這一拖延,天色就晚了。」

因為擔心有人跟她比試琴藝,她早放話不在棋藝上打敗她她是不會跟人比試琴藝的。

她連琴藝也是浪得虛名一並交代,然後等待他的驚訝或難以置信,但他表現得自然而然,這讓她再度松口大氣。

「林府沒派馬車送你回府?」

「林綺嬌不甘吞下敗仗,一怒之下趕我離開,不讓府里馬車送我回家,所以……」

三度試探,她聳聳肩、攤攤手、大翻白眼,做足不規矩、缺禮儀、強烈違反大家閨秀原則的不雅動作,用原形等待他的反應。

但……還是一樣欸,沒有不屑,沒有吃驚,彷佛在他眼里,她本來就是這副德性,天曉得她有多感激與感動。

他知道她在想什麼,卻沒說破,拉起她的手,說︰「太晚了,姑娘家獨自在大街上行走危險,我送你回去。」

「多謝蘇公子。」她太高興了,下意識恢復溫柔文雅,還做了個滿分的屈膝禮。

這會兒蘇木的「自然而然」消失,在微微的驚詫之後,他掩唇失笑。

如果沒有方才欲置人于重傷害的動作,如果沒看見她如何對付張財寶,這副柔弱模樣確實能把人給唬去,可惜……蘇木搖頭。「何必違背天性,演一個不是自己的鄭以芳?」

這句話,將她最後一分懷疑剔除,她笑開懷,反手握住他的。

他們一路走,一路說話,她沒有向人交代自己的習慣,可是她把自己全向他交代了。分明話題沒有引到那里,可他硬是知道,破壞力強大的潑皮猴子不是以笙而是自己,硬是知道自己阮囊羞澀,一堵牆、幾首曲子,替他們姊弟掙得多少銀子……

事後以芳想起今晚,便會聯想到以笙的床邊故事——國王的驢耳朵。

他是她的宣泄口,于是她在一個晚上,把該說不該說的事全說透了。

只是這麼想的同時,以芳卻沒懷疑過,為什麼在過去的十五年里,她從沒感覺秘密憋不住,而在遇見他的第二回合,秘密就讓她難受到必須找人傾吐。

這一條路並不長,但走得再慢也終究會走到家門口。

她舍不得分開,覺得話未說盡、心未滿足,但也知道時間不早,說不定娘親已經在里頭跳腳。

看見她的依依不舍,蘇木有幾分竊喜,撩起她額間被風吹散的碎發,彎下腰,在她耳邊道︰「每逢五、十、十五……三十日,我都會在辰時進宮為貴人請平安脈,其他時間若有事可以到蘇氏醫館尋我。」

這是在交代自己的行程?以芳笑了,甜甜的笑、滿滿的歡愉,她突然感激起林綺嬌。

「好,我會去找你。」

他給了交代,她給了承諾,他們在第二回見面便給了對方真誠與信任。

蘇木在月下看著她敲開國公府大門,看著她再三顧盼,竊喜的感覺越來越甚。

第三章  展現真性情(2)

隱憂成真,以芳看著虛弱的父親,眼淚撲簌簌掉下來。

鄭國公在戰役中受了重傷,為安定軍心,密而不發。

幾個兒子大怒,接手軍務、謀定戰策,一口氣打得蠻人退避三千里,他們殺紅了眼,狠狠滅掉敵軍數萬人,經此一役,蠻人只要听到鄭家軍三個字就嚇破膽。

以幗、以復、以岷領軍回朝,大軍行進速度緩慢,至今尚未進京。

以銨、以泗悄悄送父親回府,他失血過多,身前身後數道傷口,嚴重化膿,一路高燒不斷,最近兩日甚至出現幻覺囈語。

眼看著太醫們走出房里,他們一個個垂頭喪氣、愁眉皺眼,以芳隨手扯住一名太醫衣袖,用力過猛,江太醫的衣袖被整個扯下來,手臂一涼,心更涼,這姑娘好生激動……

「太醫,我爹情況怎樣?」

江太醫把被扯下的衣袖套回去,一手壓在肩膀上。「老夫已經盡力,只是……」

以笙上前一步問︰「只是無力可使?」

江太醫看著身前的小少年,那氣勢讓他一時間應不了話,這鄭國公府的少爺姑娘都非凡人。

來不及等他回應,以芳用力抹掉眼淚,二話不說往外沖。

以笙見狀,連忙拉住她。「你要去哪里?」

「去找蘇神醫救父親。」

「蘇神醫不在京城,你別白跑。」

「那怎麼辦?太醫說爹沒救了。」

她不要啊,爹爹說等他回來,要送她一柄瓖滿寶石的彎刀,爹爹說等他回來,要給她帶一匹神氣的大馬,爹爹說等他回來,要帶她去明月樓看看賣藝不賣身的妓子長什麼模樣……他們約好了要做很多很多的事。

「不會的,你別擔心,讓我想想辦法。」以笙焦頭爛額。

「等不及你想,爹爹等不及,我也等不及。」

一甩手,以笙被她甩得連轉兩圈,幸好下人及時將他扶住,否則肯定要撞牆,以芳沒多看弟弟半眼,轉身往外跑。

仗著力氣大,一甩一個、一踹一串,小小的以芳把宮廷侍衛一個個打飛。

不是她手下不留情,也不是她不顧慮形象,是情況太危急,她顧不得演戲。她一面哭一面跑,最後被十幾個宮衛將她攔阻在御花園里。

可是圍著之後呢,誰敢拿刀子往她身上招呼?她可是鄭國公府的姑娘,鄭國公和幾個兒子剛打了勝仗、立下大功勞,皇上樂得很,成日笑呵呵的,誰敢在這當頭踫鄭國公府姑娘一根汗毛?

以芳哭得很大聲,一面哭一面含糊不清道︰「我要找蘇木,你們別攔我行不?」

一張精致的小臉哭成這樣,誰看見誰的心都會碎,可偏偏她動作粗魯,一出手就有人倒下,強烈的違和感讓人無法形容。

敝了,只听說鄭家六少爺天生神力,一腳就能將樹給踹斷,沒听說鄭家小姐也有這等本事?莫非鄭家兒女,一個個都如此與眾不同?

「要不,鄭姑娘在這里等著,屬下去稟報皇後娘娘?」

「不行啊……」一來一往的要耽誤多少時間,爹爹都出氣多入氣少了,要是再晚一點回去見不著爹爹怎麼辦。

不行?可宮里自有規矩,她這樣子……宮衛們苦惱了。

連個小泵娘都攔不住,宮里養你們這群人不必花米糧的嗎?

御史大夫的聲音在耳邊鑒起,那票人就像餓狼,見著誰都要撲上去咬一口的,平日里沒事都要招惹出幾件事兒,免得閑到月兌褲子放屁還嫌褲子系得不夠緊,如今這麼大一樁事……頭痛吶!

這是第三次了,第三次蘇木在永春殿前面看見這名青衣女子。

永春殿是嫻貴妃的宮殿,她雖膝下無子,但看在娘家當年的從龍之功,皇帝給了她貴妃之位。大約是明白自己不再年輕,很難再有孕,因此她對燕瑀極其討好,而燕瑀對她的女兒玉珍公主也分外照看。

身為一個母親,這般替女兒打算無疑是聰明的,因此即使是皇帝也不阻止燕瑀與嫻貴妃走近。

蘇木悄悄地跟在青衣女子身後,見她穿牆,走進明喜宮。

猶豫片刻後,蘇木看看左右,從腰包里尋出一根鐵線插進早已銹蝕的大鎖中,翻攪幾下,喀地一聲大鎖彈開,他拉開鐵鏈,推開大門跨進明喜宮里。

明喜宮一片荒蕪,雜草都快比人高了,遠遠地他看見青衣女子……不,是青衣女鬼在一棟桃樹下徘徊不去。

幾經考量後,他走上前,不避不閃,目光直直對上她的眼楮。

她似乎被嚇到了,瞠大的雙眼中一片茫然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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