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妻嫁臨 第29頁

「蕭景峰,你是怎麼長這麼大的?」可惜了這具好體魄,給他煉毒多好,是個做藥人的好材料。

「吃飯長大的。」他不假思索的回答,听不出人家話里的嘲諷。

聞言,一旁的陳達生哈哈大笑,笑到岔氣。

「我是指你的腦子有沒有被門板夾過,或是種田時把自己也給種了,棒槌听過沒,你就是一根棒槌。」直挺挺地不知變通,凡事想得太直接,沒想過會有其它可能性。

「周神醫,你到底要說什麼?」拐彎抹角的,他听得很含糊,沒一句听得懂。

「對牛彈琴。」周璟玉拂手。

「哈哈……你也知道他就是一頭老實苦干的笨牛,話沒挑明了說,你畫朵花給他看他也只會問你這花結什麼果,絕對不會想到是不結果的蘭花。」陳達生笑著調侃。

第八章  男人的情義(2)

周璟玉和蕭景峰是性情迥異的兩個人,一個擁有七竅玲瓏心,事事想得清、想得明,還能多轉幾個彎,一個是實事求是,講求眼見為憑,不會多想,但求無愧于心。

男人的情義也挺離奇的,加上陳達生,看似沒有一處相同的三個人居然能彼此相融,發展出近兄弟似朋友的情誼,沒什麼話不能說,也不傷和氣,即使語傷人了些,但是沒人在意,因為他們都曉得惡語的背後是關心。

「鎮撫大人,我沒那麼遲鈍,花和作物還是分得清楚的。」別說得他好像是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小子,雖然他的確是地里的一把好手。

「不遲鈍怎麼還說服不了山上那個女人,反而來跟我要假,女人在想什麼你知道嗎?」他給假給得自己都心虛,哪有人當兵當到三天曬網兩天捕魚,盡想著家里的婆娘。

陳達生這話說得有點火氣,他假公濟私容易嗎?什麼涼差、閑差都派給他了,還讓他帶隊上山采野生三七,七天能采完硬是延到十五天。

這樣還不夠寬厚嗎?為了人家夫妻再續前緣,他費了多大的勁,欺上瞞下才成全這點私心,若是兩人能鴛鴦同行,他便是最大的功臣,真的為兄弟做到兩肋插刀的地步。

「蕭景峰,去問問那女人要不要和你在宅子里生活,如果她點頭,你要多少銀子我都給。」面有諷色的周璟玉不缺銀子,他只想瞧瞧蕭二郎到底有多蠢。

女人心思細如發,一開始就設計要和離,更是以一紙斷親書順利將女兒帶走,可見此女不簡單,頗有手段。

去年江南大鬧災,一個大男人都不見得活得下去,一名帶著孩子的獨身女子不僅一路平安抵達北方,還能找到對她最有利的安置處,這樣的女子會听從「前夫」的安排?

想必是另有想法,而且與蕭二郎所想的背道而馳。

「嘖!周璟玉,你腦子也被驢子踢了嗎?幾時變得這麼慷慨,兄弟我也缺錢,不如借些周轉周轉。」見者有分,不能厚此薄彼,衛所鎮撫也是窮官,撈不到多少油水。

陳戎將軍生性耿直,從不貪百姓的一針一線,因此他帶出來的兵也如他一般正直,不該拿的銀子絕對不會拿,貪贓枉法之事沾都不沾,所以這些兵都很窮。

「等你娶個不給你戴綠帽的,我包個大紅包給你。」反正銀子多到花不完,不介意施舍。

周璟玉是哪里痛戳哪里,陳達生的元配妻子便是與人通奸被捉奸在床,因為妻子出身望族,此事不宜張揚,奸夫被打斷腿,其妻被送往家廟修行,三個月後暴斃身亡。

之後的陳達生就有點玩世不恭,對什麼事都不上心,就算無後也無妨,除了軍隊上的兄弟外,不再與人交心。

「你哪壺不開提哪壺,我都快忘了自己娶過老婆你還提醒我,我和你哪輩子有仇,今生來相討。」交朋友一定要睜大眼楮,一失足成千古恨。「罷了,喝酒去,你請客。」

「我請客?」周璟玉挑眉。

「哈哈……誰叫你的兄弟都是窮人,你不掏銀子要我們典馬賣刀嗎?」他豁達的大笑。

周璟玉露出。「玉梨春如何,陳年的,誰先醉了誰一年不許再沾酒。」

「好,爽快。」他的酒量是千杯不醉。

說得痛快的兩人同時看向一臉苦笑的蕭景峰,他是有名的三杯倒,不論烈酒、運酒,三杯過後必倒。

「娘,城里人好多,好熱鬧,他們為什麼走來走去都不停,腳不酸嗎?我看得眼楮都花了……」

鮮少話這麼多的霜真非常興奮,從一進城就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像只放出籠子的鳥兒那般快活。

年關將至,路上的行人也比往常多出好多倍,大家你來我往的準備年貨,大包小包的干貨,年糕、糖果等買得兩手都提不動,還大呼少了這個、少了那個,沒個齊全。

去年的這個時候,李景兒的手頭並不寬裕,而且孩子都還小,月姐兒才學會坐而已,因此她將三個孩子托給胡婆子代為照料,一個人背著竹簍獨自進城,應景的買些過年的東西,剁幾根肉骨頭回去熬湯。

所以孩子們雖然到過縣城很多回,但還沒見識過年節前的景象,猛然一見個個覺得稀奇,大大的笑容掛在臉上。

不過人越多的地方越要小心扒手和拍花的,李景兒用布包著月姐兒,露出手腳和頭部,束縛在胸前,一手拉著一個孩子往路邊走,不往人潮里擠,一看到形跡可疑的人靠近便立刻走開,遠離所有的危險性。

孩子越大,她越感到帶孩子的辛苦,不時時刻刻叮著都不放心,疑鄰盜斧,看誰都是要拐小孩子走的壞蛋,居心不良。

此時的她有點後悔帶孩子進城,因為人實在太多了,人山人海,她怕一個看顧不過來,孩子少了一個,那才是欲哭無淚。

在逢年過節丟失的孩子大多找不回來,不知早被賣到哪個陰暗角落。

「霜真,好好看路,不要東張西望,記得千萬不要因一時好奇而放開娘的手,這里有很多拐賣孩子的壞人,你一放手娘就再也找不到你了。」霜真個性較為散慢,對什麼事都不太上心,總是左耳進,右耳出,叫她沒法安心。

曾經被爹娘拋棄過,造成霜真現在的不安全感,一听到有拍花的會拐騙小孩,她臉上的笑容倏地不見,神色慌張的抱住娘的手,黏得像娘腿上的一塊肉,要半拖半拉著走才行。

「霜明……」

「娘,你不用擔心我,我不會隨便跟人走,要是有人踫我就大叫,誰偷抱我就咬他耳朵、鼻子、脖子,踹他的下巴和胸,娘說的我都記住了。」壞人也怕疼,咬他就對了。

不等李景兒叮囑,霜明已經倒背如流的說完她交代過的,對付人販子的各種應對方式。

從有人貼近到被人抱起,以及遭人帶走後的解決方法,李景兒都一一說明,她還在每個孩子的衣服內里繡上一行小字——楊柳縣,水源村,只要衣服還在,萬一被人賣了,還是有跡可尋。

她想得很多,做得也多,不怕草木皆兵,就怕一時疏忽,做好準備好過事發突然。

「好,乖,娘知道你最懂事了,從不讓人操心。」就是太急著長大了,老說自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

听到娘親的稱贊,霜明得意的仰起小臉。「我幫娘照顧妹妹,還幫娘提年貨,還有貼春聯。」

「貼春聯、貼春聯,月月要貼春聯。」好玩,貼貼,月月能做事,長大了,跟鍋鍋一樣。

貼春聯?

听到這話李景兒開始苦惱了,他們住的石屋原本是個山洞,沒有方正的門框,門聯要貼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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