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妻嫁臨 第30頁

「好,貼,貼月姐兒臉上好不好?」一想到粉女敕小臉貼上福字,她忍不住笑出聲。

不知春聯長什麼樣子的月姐兒拍手喊好,還指著哥哥姊姊,叫他們也貼,咯咯地自笑自樂。

沒買東西的李景兒先帶孩子到皮貨鋪子,取出硝制好的皮毛交給老扳。

「李娘子,你男人這回沒跟你來呀!」

一听見「你男人』,李景兒眼皮抽跳了一下。「他不是我男人,是孩子的爹。」

蕭景峰那家伙真是陰魂不散,只跟她出門一回,幾乎和所有認識她的人都套上交情,還囑咐人家多照顧她,說什麼她男人回來了,不再是孤伶伶的一個人,他是她的依靠。

「孩子的爹和你男人有什麼不一樣,李娘子就甭難為情了,你男人看起來很好,對你也呵護有加。」女人最大的歸宿不就嫁人,她男人都找上門,還鬧什麼別扭。

是很好,好到她想著就他吧!將就著用用看,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人面獸心也長得人模人樣。

李景兒一想到蕭景峰之外的蕭家人,她就忍不住打退堂鼓,和那一家子做親戚跟割肉喂虎沒兩樣,早晚被吃得連骨頭也不剩一根。

「是嗎?」老板心有疑惑的干笑,拿起皮毛瞧瞧是否完整。「照以前的價錢算,兔皮一件八百文,一共十件是八兩,狐狸皮兩張,一張一兩半,共三兩,松鼠皮十二件,一共是……」

算盤一撥,老板給出雙方都滿意的價錢。

「李娘子,你下次幾時再來?你去年帶來的雪兔皮很搶手,希望今年能多幾件。」他賣得不錯。

「大概要明年開春了,到年底不會再進城,今兒是最後一次,家里也得打拍打掃,而且雪兔要下過雪後才會出來,今年的冬雪至今還未下,可能雪兔的數量要減少……」

山上有一種灰兔子為了適應環境的變化,天上一飄起雪花,皮毛的顏色也跟著轉變,原本灰撲撲的毛變成和雪一樣白,一出來覓食便和雪地融成一色,叫人分辨不出哪里是雪,哪個是兔子。

李景兒不找兔子,她尋兔跡,在雪地中十分明顯,然後把雪挖開,放入一只竹簍,放置在免子經過的路徑,竹簍蓋蓋上,掩上一點雪,再把干草覆蓋其中。

冬天的雪兔很肥,竹簍蓋盛受不住雪兔的重量,雪兔一來吃草便會掉入竹簍里,竹簍蓋彈回原來的位置,雪兔就跳不出來。

去年她就用這個方式捉了一百多只雪兔,一半賣了,一半留著自用,石屋內那張皮毛床墊便是兔毛縫制的,還有兔毛拖鞋,兔毛短祆,兔皮短靴,用途甚多。

因為那些兔子,他們度過嚴寒的冬天。

「還要那麼久呀!」真可惜,不能在年前撈一筆,過個年大家都會得花錢,皮毛供不應求。

「沒那麼缺錢。」她說的是實話,今年和去年一比,手頭上真的寬松了許多,手邊有銀,有糧心就不慌。

老板自以為了然的「喔」了一聲。「你男人來了嘛。」

必她男人什麼事,真是莫名其妙,她手里的銀子都是自己賺的,沒花過男人一文錢。氣悶在心的李景兒也不多作解釋,誤會就誤會吧!她自己心知肚明就好,只是下一次進城絕不與蕭景峰同行。

接著她到了藥鋪,因為入冬蛇都冬眠了,她拾了五張蛇月兌,這也是藥材之一,撿拾不易,長兩尺的蛇月兌一張二兩,五張得銀十兩。

會做人的掌櫃還給了孩子們一人一包山楂片,酸酸甜甜的,生津止渴;孩子們都很歡喜。

「你男人沒來呀?」

又是這句話,听到已經沒腦氣的李景兒故作落寞的說︰「我男人跟別的女人跑了。」

「啊!這個……呃,看起來挺實在的人,怎麼就這般沒定性……」面上一訕的掌櫃笑不出來了,也想不出安慰的話。

「表里不一的人太多了,信別人的真心還不如信銀子實際,明年我來賣蜈蚣、蠍子,你得給我個好價錢,不能坑我,我還得養孩子……」她充分表現出沒男人的淒苦。

「好,一定一定,不貪你銀子,對了,要活蠍才值錢,死了就掉價了,蜈蚣死活都成,我們有藥師炮制。」可憐呀!郎心似鐵,以為是個像樣的,誰知是負心漢。

敗壞完蕭景峰的名聲後,李景兒神情愉悅的走向雜貨鋪子,買了五斤白糕,三斤糯米條、瓜子、麻花卷,油炸花生也買了一些,還有紅糖和明年的菜籽……

「娘,糖葫蘆,可不可以吃一顆?」霜明嘴饞的添著唇。

此時賣糖葫蘆的小販正扛著稻草架子走過雜貨鋪門口,高聲的叫賣,不少小孩子圍了過去,垂誕的望著鮮艷欲滴的糖葫蘆。

「一人一串,娘給你們買。」孩子的童年很短,一下子就長大了,能寵一時是一時。「哇!有糖葫蘆吃了。」

「娘真好,我最喜歡娘了……」

「月月吃糖葫蘆,吃,吃,吃……」

看著三張小臉上歡喜的笑容,李景兒覺得一切的辛苦都值得了,他們最純真的情感便是最好的回報。

三個孩子一人手拿一串鮮紅的糖葫蘆,掉了一顆牙的霜明「卡滋卡滋」地整顆咬,很快地一顆糖葫蘆就沒了,而霜真比較秀氣,她先舌忝掉外面的糖衣再吃里面的果子。

月姐兒什麼也吃不著,她還太小了,咬不開硬硬的糖,但她一次含半顆也樂得歡。

想到霜明和霜真好像有長高一點點,李景兒便順道進了布莊,扯了一塊天青色的布,一塊梨花黃和胭脂色的布料,她想這些布夠她和孩子們做幾身的衣服……

驀地,一道精壯的身形閃過腦海,她臉皮有些發熱的又扯了一塊藏青色的細布,藏在三塊布的下方。

「啊!我的裙子……娘,你快來看,我這條杭綢做的裙子毀了,嗚嗚——我不要!我不要……這是我最喜歡的裙子,毀了、毀了,都毀了……嗚……」

一道幾乎要穿破人耳膜的可怕尖叫聲驟然響起,伴隨著撕扯喉嚨般的淒厲哭喊,布莊里挑布的客人眉頭一皺,看向那粉綠色的身影。

那是一位年約十歲左右的小泵娘,長得還算標致,櫻桃小口柳葉眉,鼻子小巧,膚色偏白,眼楮是細長的鳳眼。

可是這驕蠻的小性子呀!叫人不敢領教,一點點小事居然在眾目睽暌之下,又抹淚又號啕地哭得不管不顧。

小泵娘一哭,穿著暗底撒紅繡如意紋衣裙的女子怒氣沖沖的走來,手里牽著個和小泵娘長相神似的七歲男童,女子身後跟著一臉無奈的小婢和臉色鄙夷的婆子。

「誰?是誰弄的,誰家的賤骨頭,敗家貨,天殺的老狗娘養的狗雜種,給本夫人站出來,毀了我女兒的裙子,我非把他撕成碎片不可……」哎喲!這件裙子很貴,是一尺要價二兩的杭綢,她求了大哥老半天才買下幾尺布而已。

她不心疼女兒,心疼的是布。

「娘,是他,你看證據還在他手上。」小泵娘滿臉怒色的指著呆立一旁,神情茫然的小男孩。

「好呀!你這有娘生沒爹養的小雜種,我家昭華的裙子是你能踫的嗎?也不看看你的手有多髒,天生一張乞丐臉,前額克父,後腦克母,生來八字不祥,左腳踩糞,右腳踩屎,一輩子衰運衰到誰踫了你都會倒大霉。」

「我不是……」小男孩明顯嚇壞了,小臉白如紙。

「還敢狡辯,看來是沒出息的賤種,你爹娘不教我來教,把你打疼了就知道規矩了,今天不打到你見血,本夫人這口氣消不了……」打死這小賤種更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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