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當是什麼大事兒,值得老爺發這等大火,拿杯子砸人,不就是育文、育武被朋友慫恿,一起去了趟賭場,輸了點銀子。」
「輸了點銀子?是兩百兩,你哪里來的錢?」母親從她口袋里摳出貪瀆公中七萬兩的事,他全知曉,也知道為籌辦育鳳的嫁妝,她手中那點錢幾乎全花光,既然不能插手中饋,她只能在梅院里摳點小錢。
「總有些私房吧,過去老爺賞我不少金銀頭面……」她還想狡辯,但黎品為沒有耐心听她扯謊,冷笑兩聲,怒問︰「自從夫人嫁進黎府,你給挽月樓送過月銀沒有?扣下夫人的月例就罷,連幾十個下人的月銀你都扣,你的心真黑!」
「挽月樓有什麼資格拿銀子,老爺可不曾到那里喝過一口水、吃過一碗飯、睡上一頓覺吶!」楊秀萱冷聲嘲諷,這會兒是想同她算帳?行吶,那麼他就長點本事,給家中妻小弄點額外開銷。
黎品為大為震怒,一掌拍上桌案,怒指楊秀萱道︰「你還有理了?不管我喝不喝水、睡不睡覺,夫人都是我的正頭娘子,將來要進黎家柯堂的,你一個奴婢居然敢克扣主子月例,好,好得很!」他說她是奴婢?跟了他這麼多年,為他生兒育女、苦頭吃盡,竟換來奴婢二宇??!
她氣得口不擇言,揚聲道︰「不扣下挽月樓的銀子,難道老爺要我眼睜睜看著兒子被賭坊的打手剁手剁腳?那可是老爺您的親生骨肉,不是仇人,您不心疼,我心疼,他們可是堂堂正正的黎府少爺,可不是私養在外頭的雜種賤貨。」他被她氣倒了,這女人是非不分、黑白不論,什麼話只站在她自己的立場講,連偷別人的銀子都還能振振有詞!
黎品為搖頭,這種女人說不通,不需同她分辯,他說︰「好啊,既然心疼,你把心思全花在育文、育武身上,讓他們在家里好好念書,別再往外跑,若是他們再敢涉足賭坊、破壞黎家名聲,不必別人動手,我會親自打斷他們一雙腿,至于梅院的事就交給柳姨娘,你不必再踫。」丟下話,他甩袖轉身。
連梅院掌理權都要從她手中奪走?這是不想讓她活嗎?該死的男人,沒良心的男人,她的青春全葬送在他身上,竟然換得一個悲涼下場。
激動的她忿忿推了黎品為一把,揚聲怒道︰「黎府名聲不必等兒子來破壞,早就讓老爺給敗光了,妓女也要、寡婦也好,現在又是哪棵爛蔥爛蒜爬上爺的床了?」
听見她的話,黎品為猛地轉身,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手上的力道加大,冷眼看她的臉發紅,他真的想把她活活掐死,若不是……他深吸氣,松手,一把將她推倒在地,自高處俯視嗆咳不止的楊秀萱。
「如果你敢踫麗華一根寒毛,我保證會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他口氣陰森,表情狠戾,讓人忍不住啊上一層層雞皮挖疼。
看見黎品為淨狩的面目,咚地一聲,楊秀萱听見自己心髒墜入深淵,他竟為一個不要臉的女人,不顧他們多年情分……
第二十八章齊心籌備香皂鋪(1)
大將軍惠鑒︰
邊關之事交接得差不多吧,算算日子,你也該準備起程前往嶺南。
最近挽月樓都快變成工坊,幾十個人齊心合力,好不容易將大將軍的迷彩服給趕出來,以前總覺得挽月樓小,現在,幾十個人待著,竟也不覺得壅塞。
染料相當特殊,要把布匹染成致芬要的花色可不容易,這都多虧了阿壢哥哥,也只有他,可以把致芬稀奇古怪的要求給完成。
染好的布送回蘇府,那里更大,阿壢哥哥雇上近百個婦人日夜加工,她們沒縫過這種窄口窄管、利于行動的衣服,需要我在旁邊盯著,為此,我經常出府,偶爾時間不窘迫,便刻意在外頭多逗留些時候。
為安全起見,致芬幫我扮了男裝,除個頭小一點外,倒分辨不出男女,有常寧跟隨在側,致芬放心讓我四下走走、到處看看,這讓我增加不少見識。
我知道,看到這里,你肯定要在心里嘲笑,不過是逛個街,能增加什麼見識?可對長年關在一方小小天地里的人來講,己經足夠讓我興奮得整晚都睡不著。
我買了不少書,致芬也從蘇府搬來許多游記,不忙的時候,我不是玩玩雕刻,就是一頭鑽進書堆里。
致芬說,女子雖然不考狀元,但讀書是把別人的閱歷給讀進自己腦子里。也好,行不了萬里路,就讀萬卷書吧!
阿壢哥哥四月初二就要領人上路,將衣服、藥品、匕首等物送到約定地點,他估計會比你早到幾天,你不必擔心,他說那里有朋友可以借住安頓,不會將衣服的秘密給傳出去。
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這些裝備,你定可以奪得先機,在最短的時間內將盜匪一舉殲滅,若戰事結束,你有閑暇余裕又有閑情逸致,請到樂梁城來作客吧,我們會操辦流水席,讓你連吃三天三夜。
有件事,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告訴你。
姚三公子的人品真如你所言,不是普通差勁,最終那件事,還是捅到了父親跟前,父親氣急敗壞,卻不得不為黎府名譽硬將此事壓下,我不知道牛屠戶那收下多少銀子,但總算沒讓事情張揚出去。
此事是大哥說出來的,爹爹派他進京一趟,將此事稟告祖父,祖父大怒,萱姨娘的好日子告罄,只待祖父中秋回府,萱姨娘的下場,怕是得不了好。
此事是大嫂私底下偷偷告訴我的,我明白,這是嫂子好心,想要安慰我,除夕夜,她同我在萱姨娘屋子外頭,親耳听見萱姨娘坦承害死我娘,也承認她給大嫂、二嫂下藥。
嫂嫂們恨她,理所當然不對父親隱瞞育文、育武迷上賭博,以至于欠下大筆銀兩之事,這也能夠理解,我只是沒想到,她們不在梅院,卻清楚萱姨娘克扣挽月樓銀子一事,由此可知,萱姨娘的勢力己經大不如前,身邊早被擺上暗棋卻渾然不知。
想當年,只有萱姨娘在別人身邊擺暗棋的分,哪有別人窺伺她舉止的機會?果真是風水輪流轉,十年河東、十年河西。
不過也因為這幾枚棋子的存在,我知道許多萱姨娘不願教外人知曉之事。
五姊姊三朝沒有回門,往後拖了一個多月才在萱姨娘頻頻催促下,由楊晉樺陪同回來。五姊姊整個人都變了,當然這變化指的不是她的態度氣勢,而是形容樣貌。
她瘦很多,再濃的脂粉也掩不去她滿臉憔悴,而她眼眶上那塊尚未消退的瘀痕更教人觸目驚心。雖然她對我還是滿口刻薄、對幾個姊姊還是趾高氣揚,但那強撐出來的驕傲,大家一目了然,不願同她計較。
家宴後,五姊姊回屋里同萱姨娘訴苦,這些話,托嫂嫂們的福,我也听說了。
五姊姊失貞之事,終究沒瞞過楊晉樺的眼,只不過,他不知道是哪個男人奪走五姊姊貞節,五姊姊不松口,他便誣賴五姊姊到處留情。
她在楊府過得很不好,婆婆成天到晚想算計她的嫁妝,但她守得緊,誰也不許踫,便是彩玉、彩玲兩人也不得近她的身,據說是她們也成了楊晉樺的枕邊人。沒有可信任的人在身邊,她每天過得戰戰兢兢,公公、婆婆不給好臉色,丈夫亦是愛理不理。
還有件教人意外的事,記不記得彩蝶?對,就是那個為保命、出賣萱姨娘母女的丫頭,當時她們恨極這丫頭,花下大把銀子要人謀害她的性命,沒想到陰錯陽差之下,彩蝶居然進了楊府,成為楊晉樺的通房丫頭,而五姊姊日日爭鬧不休,惹得楊家太太惱火,硬是不顧新媳婦顏面,把彩蝶抬為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