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先生,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面?」任孅孅疼得眼淚汪汪,但她仍不忘問個清楚。
「有嗎?」歐陽烈反詰,對任孅孅並沒有任何印象,不過,他最近好像常被人撞上似的,前幾天也有個冒失的女孩,一頭撞進他的懷里。
「在一家書店前,我撞到了你,還把你手里的書給撞掉了……」任孅孅努力憶起當天發生的事。那時候,對方本來已經不耐煩了,似乎準備要動手促她,所以她才會匆匆忙忙地逃走。
要不是剛剛那一撞,她還真想不起來咧!
「你就是當時的那個女孩?」經她這麼一提,歐陽烈也想起這件事,不過,他那時壓根沒注意對方的長相,所以對任孅孅完全沒有印象,也是理所當然的。
「嗯。就是我,我那時候正巧被人追,才會撞上你。」任孅孅點點頭,發現兩人有過一面之緣的事實,讓她對歐陽烈不再感到這麼陌生。
靶覺上……彼此的關系似乎也親近了那麼一點點,雖然任孅孅依然不了解歐陽烈,但是,至少他們不再是初識的陌生人。
人是很奇妙的生物,即使對方只與自己見過一次面,但在危難當中,卻很容易對那個人產生信任感,此刻的任孅孅,就是如此。
「那個……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啊?」任孅孅小心翼翼地問道。
「可以。」
「那時候,我不是撞掉你手里的書嗎?那時候我正好看到你買的書……你一個大男人怎麼會買那種書啊?」這件事讓任孅孅好奇死了,她從沒看過哪個男人會買育嬰手冊的,而且一買還買了七、八本耶!
他已經結婚了嗎?否則,為什麼要買那種書?
可是,如果他已經結婚了,那她到現在怎麼還沒看到他的妻子?
「那個……是我替親戚買的。」歐陽沉吟了會兒,這才說出答案。銀子很快就會成為歐陽家人,所以他這麼說倒也沒錯。
「親戚?」任孅孅歪著頭,像在評量他話里的真實性。歐陽烈老端著張撲克牌臉,還真看不出他是這麼熱心的人耶!
從見到歐陽烈以來,她似乎還沒看過他臉上,有其他的表情,就不知他笑起來會是什麼模樣?任孅孅對此有些期待,她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心底其實因為歐陽烈方才的回答,而有一抹淡淡的欣喜浮現。
「還有其他的事嗎?」歐陽烈瞥了她一眼,那滴溜溜轉著的水眸,仿佛在想些他不會喜歡的評語。
不過,比起方才的擔心受怕,不過才幾分鐘的時間,她似乎不像先前那麼怕他了,這當中有發生過什麼事嗎?
歐陽烈以指摩掌著下巴,打量她的表情,想從中看出些端倪。
「沒、沒了。」任孅孅一抬眸,就對上他探索的目光,她心一驚,那深邃的眸像是要把她吸進去似的,莫名地,任孅孅的心跳又加速到一百。
「我先去休息了。」任孅孅快快站起身,這回,她沒再撞進歐陽烈的懷里,她匆匆忙忙地想找到歐陽烈的寢室,但她忘記一件事——
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寢室在哪里。
「孅孅。」看她沒頭沒腦地在自家里亂鑽,歐陽烈終于忍不住開口。
「什、什麼事?」任孅孅剛拉開一扇門,就听到歐陽烈喊她的名,她的動作立時僵在當場,像是被定格了似的。
他喊了她的名字耶……任孅孅的小臉倏地燒得通紅,歐陽烈的嗓音是低沉而渾厚的,一聲聲,都像是直接撞擊著她的心。
任孅孅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但她並不討厭這樣的感覺。
「那是儲藏室。」
「儲藏室?」任孅孅呆呆地復述他的話,見他點頭,她這才回過頭,果然看到門後頭的確塞滿了各式雜物。
知道自己出糗了,任孅孅倏地甩上門,來個眼不見為淨,現在的她除了選擇當只小鴕鳥,似乎也沒有別的選項了。
「嘿嘿嘿……」任孅孅尷尬地對歐陽烈笑了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做出這種蠢事。「我好像忘了問你的寢室在哪……」
他不就是看了她一眼嘛!她何必這麼緊張呢?!任孅孅努力告誡自己,但那緊張感就是揮之不去,不同于先前因陌生而起的害怕,這感覺,倒比較像是心兒完全不受控制地怦怦跳著。
尤其是在意識到歐陽烈正看著自己的現在,更是狂跳不已。
任孅孅伸手按住胸口,希望心髒別跳得這麼快、跳得這麼大聲,仿佛室內只剩下她的心跳聲似的。
「那一間。」歐陽烈似乎沒注意到她的異狀,徑自指著寢室的方向,讓任孅孅入內休息。
任孅孅還是頭一回進入陌生男人的寢室,她環顧四周,發現室內的擺設,就如同主人的性格︰簡單、利落。
「這會不會太干淨利落了點啊……」任孅孅看著眼前的擺設,驚嘆不已。
任何多余的東西都沒有,除了一張KingSize的大床外,就只有一只衣櫃孤零零地待著,任孅孅眨眨眼,有些難以置信,這室內真的只有這兩個家具。
但這樣空蕩蕩的模樣,卻不會讓人感到空洞,事實上,設計師巧妙地利用壁紙的花紋,及舒適的色彩,再以一面巨幅落地窗,引進窗外的景象,營造出使人安枕好眼的環境。
其實,任孅孅這陣子一直沒睡好過,前幾日,她即使真的非常想睡,也只能勉強在二十四小時的餐廳里打個盹,或是頭倚著玻璃窗、或是趴在桌上假寐一會兒,從來不敢熟睡過。
即使後來被歐陽伯伯救了,她在老宅里也沒得安眠,因為老宅里除了她以外,就只有歐陽伯伯及程叔住著,至于佣人們全住在一旁的佣人房。
偌大的屋里,就只有三個人,讓任孅孅怎麼也睡不好,很擔心那些人會乘機闖入,隨便一個風吹草動,都能讓她驚醒,然後就一夜無眠了。
但此時,或許是酒糟的效力吧,任孅孅的腦袋又開始昏沉沉地,眼皮似乎隨時都會合上,那KingSize的大床,也像在跟她招手似的。
任孅孅躺上床,枕頭套散發著一股清清爽爽的香氣……那是歐陽烈使用的洗發精味道吧!聞著那氣味,她不由得紅著臉,仿佛兩人正緊緊相依偎。
任孅孅閉上眼,感覺到自己仿佛被他的味道包圍著,那感覺,讓她覺得心安,仿佛歐陽烈就待在自己身邊似的。
門外隱隱約約傳來歐陽烈走動的聲響,偶爾,還可以听到他說話的聲音……他是在講電話吧!確定有人在自己附近,讓任孅孅安心極了,柔軟的床鋪,讓她感覺到自己像是跌入一團軟軟的棉花球,溫暖而舒適。
一切的一切,都像在提供她一個安眠的環境。
她淺淺地呼吸著,呼吸的頻率越來越平穩、越來越平穩,慌亂的心得到一個可以安憩的地方,再也不必飄飄蕩蕩……
這一個下午,任孅孅得到了十多日以來的第一次好眠。
第三章
也不知睡了多久,當任孅孅被某個規律的聲音吵醒時,外頭已是夜幕低垂。
她操著仍是睡眼孅孅的水眸,晃晃悠悠地下了床,順手打開門,門外頭到底有些什麼也沒看清楚,低著頭直直一頭撞了上去。
毫無意外地,嬌小的她再次跌倒在地。
「哎喲!好痛……」同一天受創兩次的頭顱,此時疼得不得了,再加上這次沒有沙發為她檔著,小屁屁也跟著受創。
小臉皺成一團,這下瞌睡蟲全都被趕跑了。
「嗚……」任孅孅忍不住發出哀嗚,真是疼死她了。
「吃晚餐了。」也許真是被撞習慣了,歐陽烈的表情完全沒變,只是緩緩地吐出他來敲門的目的,瞧也沒瞧跌坐在地的任孅孅,徑自返回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