羔羊情婦 第18頁

任孅孅貪婪地吞入每一滴水液,但這些水還不夠,她還是好渴、好渴,她需要更多的水。她勉力抬手做出拿杯子喝水的動作,但男人卻只是搖了搖頭。

「……水……」許是剛才的水起了作用,她的聲音不再沙啞難辨。

「不行,你才剛動完手術,猛灌水對你沒有好處。」

任孅孅眯起眼,想看清男人的樣貌,事實上,她現在看每個人都是三頭六臂,壓根兒沒瞧清楚對方的面孔。

她努力眨眼、再眨眼,視線總算稍稍對準了焦,她看清那個男人的臉了。

「你……是誰?」

她的話,像是一顆大石,在眾人好不容易平靜的心湖上,又激起一片漣漪……

第九章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啊?

任孅孅一邊吃著父親為她費心烹煮、容易入口的稀飯,眼角卻不由得直往,坐在角落的那個男人瞟去。

她努力搜尋腦中的每一張臉孔,卻沒有這個男人的。

她不認得他,但他卻說是自己的情人?!

任孅孅無法判斷地說的話是真或假,因為醫生說她在中彈倒地時,頭部受到了撞擊,而導致局部性的失憶,除了那個男人,她的記憶也停留在兩個多月前。

喪失記憶,的確是讓任孅孅感到不安,但最讓她坐立難安的,卻是眼前那個理首于文件中的男人。

驀地,男人抬起頭,黑耀石般的眸,定定鎖住她的眼。

他發現自己在偷看他了!

「嚇——」任孅孅心一驚,險些打翻手中的碗。

她真的好怕他、好怕他渾身幅射而出的驚人氣勢,當他的眸對上她時,她總要以為自己的心髒隨時會跳出來……

像這樣的男人,她怎麼可能會與他交往呢?!

男人沒有開口,只是再度低下頭,重新埋首于文件之中。

住院快一個月了,但她卻很少听他開口,尤其在得知她忘了他之後,他又更加沉默,總是靜靜地待在病房內,有時候,任孅孅都要忘了房里還有這號人物。

但當她需要人協助時,他又會一聲不听地為她打理好一切,任孅孅雖然很感激他的費心,可對他的害怕卻沒有因此而減少。

以龜速吃完了碗中的稀飯,但仍然饑腸轆轆的她,才想再添一碗,他已先一步接下她的動作,當他把碗遞給她時,兩人的指尖不經意相觸,任孅孅就像只受驚的小兔兒,手中的碗一時沒捧穩,便直接打翻在她膝上的薄被上頭。

「對、對不起。」任孅孅驚慌失措地道歉,只是一個小小的踫觸,為什麼她要這麼大驚小敝呢?!任孅孅感到有些自責,他一定被她傷害了。

「沒事的。」男人淡淡地說道。撲克牌臉上永遠只有那一號表情,讓任孅孅怎麼也猜不出他真正的想法。

男人利落地抽走了那條薄被,又為她重新添好稀飯,這一回,他把碗放在餐桌上。接著,男人便把薄被帶走,準備拿到外頭清洗。

看著男人的背影,任孅孅突然覺得那背影看起來好落寞……

「啊……」也不知怎的,任孅孅已開口喚他。

「還有事嗎?」男人回過頭,似乎覺得任孅孅的反應很特別,畢竟,這一個月來,她從沒主動對他開口。

「那個……謝謝。」不知道自己喚他是為什麼,最後,任孅孅只能尷尬地對他道謝。為什麼她會想要叫他呢?!自己明明是那麼怕他不是嗎?!

男人輕輕點了個頭,走出病房,留給她滿室的寂靜。

即使他已經離開,但任孅孅的視線卻不受控制地,一直沒從門扇離開過。

她的確是很怕那個男人,但她有多怕他,她就有多注意他。

這兩者的分量,是相同的。

對于「情人」這個說法,漸漸地,她有些相信了,如果他倆不是情人的話,他為什麼願意一直陪在自己的身邊?!

那個男人不是他中物,從她所受到的醫療照顧就看得出來,這絕非普通的有錢人所能提供的,但平凡如她,又是怎麼得到他的溫柔對待?!

任孅孅覺得好疑惑。

小小的喀啦聲,表示他回來了,任孅孅抬起頭,看向他。

「怎麼了?」男人問道。小人兒今天似乎特別反常,自從她受傷以來,她躲著他都來不及,又怎麼可能像現在,一副等著他回來的模樣?

「我……」任孅孅張著口,一時間也不知自己該怎麼開始。「歐陽烈,我想要問你,我們……是怎麼認識的?我和你又是怎麼開始交往的?」

這是一個開始,如果他們真的是情人的話,她必須學著重新認識他。

聞言,歐陽烈唇邊揚起一抹淡淡的笑痕,在他等待了這麼久之後,她終于願意正視他了嗎?

看到歐陽烈難得的微笑,任孅孅不由得愣住了,他笑起來……真的很好看,感覺上,似乎也不再那麼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在她的床尾處坐下,並重新在她膝上蓋上一條新的薄被,細心地為兩人留下一點距離,沒有因為她的示好,而貿然地靠近她,因為他知道,這段日子以來,她一直都很怕自己。

「第一次見到你時,你就被我嚇哭了,我從沒想過,女人的眼淚居然能夠說流就流……」淡淡的笑痕仍掛在他唇邊,初識的每一個小細節,仍清楚地在他腦中。

听到這里,任孅孅忍不住噗哧一笑,原來自己怕他的情況,並不是從受傷之後才開始的。

當任孅孅听到那一段「床事」爭奪戰時,她忍不住紅著小臉,為自己的清白抗爭「不可能!我怎麼可能非要抱著你才能入睡?!」

歐陽烈沒有試圖說服她,他只是以一雙似笑非笑的黑眸看著她,最後,任孅孅突然發覺到,他說的很有可能是事實。

「我真的做了那麼丟臉的事?!」任孅孅忍不住慘叫。

「你那時很害怕。」歐陽烈好心地為她提供台階下。

「不要再提啦!」任孅孅好想找個洞,把自己理起來算了。「我怎麼會這麼糊涂呢?!居然把自己的清白給睡掉了。」

「你的清白一直好好的在你身上,何時睡沒了?」淡淡地發言,歐陽烈不免說得有些氣悶。

突地,兩人都愣住了,這對話好耳熟啊……

「這些話……」任孅孅看著歐陽烈,熟悉的對話,讓她覺得他們似乎曾說過類似的話題。

「是的,我們曾說過這些話。」歐陽烈對她點點頭,表示她的印象無誤。

「唔……好痛!」被關上的記憶之門,突然被打了開,一大堆破碎不全的畫面及聲音,頓時塞滿任孅孅腦中。

她看到了自己和歐陽烈正在聊天,狀似親昵,但下一秒,畫面卻跳到另一幕,她正窩在他的懷中,臉上帶著幸福的微笑……

喜歡你……烈大哥……喜歡……

她還來不及尋回全部的記憶,那扇門卻被再度關上,徒留下惱人的疼痛,讓人頭痛欲裂。

「孅孅?!」也顧不得她是否又會排斥自己的親近,歐陽烈長臂一攬,把滿頭大汗的小人兒給攬入懷中,他迅速按下呼叫鈴,在醫生到來前,只能溫柔地抱住她,不讓她傷到自己。

「孅孅,不要害怕,我現在就在你身邊,醫生馬上就來,你會沒事的!」歐陽烈收緊了雙臂,以自己的體溫,試圖煨暖她不住震顫的冰涼身子。

「……烈……烈大哥……」喃喃喊出這熟悉的名字,任孅孅就眼兒一翻,昏了過去。

醫生在為任孅孅打了一針鎮定劑後,睡夢中的她,這才總算不再皺眉,歐陽烈握住她的小手,那小小的手掌似乎又更瘦了些。

歐陽烈甚至不敢用力握住她,生怕一旦用了力,她的小手就會應聲折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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