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長好惡劣 第3頁

好痛--她彎起眉頭,咬牙甩甩發疼的縴指。

她從來不知道,男生的胸膛會同時存在一種宛如冷石般堅硬,卻又宛如熔岩般滾燙熾熱的極端。

剎那間,心跳亂了拍序,一股陌生的熱度襲上她的雙頰,讓她頓失冷靜。

不行、不行,她得速戰速決--亮出手里的刮胡刀,她大膽伏在他頰邊,看準他那片陰暗叢林下刀。

唉呀,糟了!看著那條迅速從皮膚沁出的血珠,徐冬青暗呼不妙。

從來沒有替人刮胡子的經驗,第一刀就刮破他的皮膚,那赤紅的血絲,像是在嘲笑她的手拙。

其實,憑良心說,屠夫這片胡子真的不丑,他那身狂妄倨傲的氣息,跟這片頗有對抗規矩禮教意謂的短須,可說是絕妙搭配。

只可惜他做人失敗,每個人都討厭他,這片顯眼的胡子無辜地成為替罪羔羊,人人都想除之而後快。

徐冬青猜想,那群老子錢多、不愛讀書,又閑得沒事干的人,大概是想看總是冷冰冰、倨傲孤僻的屠夫,氣急敗壞、暴跳如雷的樣子吧?!

邊想,她草率地胡亂抹掉肌膚上的血絲,重新換了另一頭開始刮起。

扎人的三分短須,被豪邁的刮出一條白色大道,威武的冷面屠夫昏睡不醒,再加上門面被她糟糕的技術一修整,顯得可憐又可笑。

要是有台照相機,她還真想拍下這個歷史性的鏡頭。

邊暗自惋惜著,她繼續往黑色草坪上刮出第二條蜿蜒小徑,她退開身子滿意地欣賞自己的第二刀杰作--沒想到她還蠻有藝術天分的!

左張右望半晌,她的唇邊突然綻開一抹興奮竊笑,舉起刮胡刀左右對襯的順出兩道圓弧。熟能生巧,她的技術儼然達到大師級的水準,左右往上一收,他的下巴出現一個蝴蝶結。

一個火爆少年郎,下巴打上黑色蝴蝶結,簡直是搭配完美的天作之合!要是她早生幾年,畢卡索那些外星人都看不懂的鬼畫符根本沒得混!

忍著笑,她滿意地欣賞自己的曠世巨作,越來越覺得沒有帶照相機來根本是自己失策。

這種畫面,怕是百年都難得看到一次吧!

第二章

口袋里放著熱騰騰到手的五萬塊,徐冬青悠哉悠哉地晃出教室,走進女生廁所數鈔票。

眼下頂著兩坨黑眼圈,卻一點也沒有影響她數鈔票的速度跟辨識偽鈔的眼力,鼻間飄散著銅「香」味的五十張鈔票,張張貨真價實。

有了錢,一下子連惡臭的廁所都滿室生香。

錢具有這麼大的影響力,難怪連世界首富,都還汲汲營營的,想賺進全世界所有的鈔票。

把錢放進裙子口袋里,徐冬青笑容滿面的走出廁所,心情好得不得了,只差沒有吹口哨。

不過校規規定學校里不能吹口哨,等周末回家她再好好吹個夠。

只犧牲了一整夜的睡眠,就換來五萬塊新台幣,天底下還有什麼生意比這次更劃算?!

看不出來,她不但是個藝術天才,還很有生意頭腦,過去她不知道自己的長處在哪,還總是被迫讀死書,難怪成績始終不上不下,每次總是勉強混過關。

這時,她免不了要贊嘆天賦的奇妙跟偉大之處,讓她徹底月兌胎換骨,重新發現自己的潛能。

踩著輕快的腳步,她沉醉在鈔票的銅香之中,渾然不覺身後一雙如猛豹般的黑眸已鎖定她。

涂璽夫一雙冷厲的雙瞳瞪住前頭那抹輕松邁步的女孩,在今天之前,他完全沒听過她、更不曾注意過她。正所謂「大意失荊州」,他竟然會栽在一個無名小卒的手上。

站在巴洛克式的藝術穿廊下,微風刮過下巴,光果的皮膚上泛開一股陌生的涼意。恥辱更甚于憤怒的感覺,讓他氣紅了臉,像是第一次被人給拉下主導地位的孩子王,引以為傲的威信一夕盡失。

「徐、冬、青。」惱怒夾帶著冷意的聲音從他的齒縫中迸出。

背對他的身影遽然停住卻沒有回頭,涂璽夫按捺不住,火大地邁開長腿大步走向她。

兩排潔白貝齒猶豫地輕咬下唇,徐冬青沒料到,他竟然會找上她--她以為,昨夜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看來,他若不是要來探口風,就是要來興師問罪,而以屠夫這種暴烈的粗人性格研判,後者的可能性居大。

「不敢面對我,妳在心虛什麼?」

涂璽夫對著她的背影冷笑,原來,他的對手是一個只敢偷偷模模暗算別人的膽小表。

「叫我?有事嗎?」

徐冬青旋然轉身,鎮定地面對他,滾著白邊的百褶裙渲開一朵雪白裙浪,襯著她那兩泓清澈無辜的眸色,完美而毫無破綻。

她就是徐冬青?

陰陰瞇起眼,他巨細靡遺打量起她。

是的,他承認,就一個十六歲「單蠢」少女的標準來說,她看起來很聰明,有種洞悉人性的成熟。

清澈的雙眸看起來澄亮地近乎透明,巧妙掩飾其中的狡猾卻逃不過他的法眼。巴掌大的臉蛋沒有多余表情,卻泄露了同時存在著沉靜與高傲兩種極端的特質,一頭清爽的短發看起來很有個性,從緊蹙的漂亮眉頭看來,她還有著很糟糕的脾氣。

看來,她絕對不是那些整天只懂得比較誰家有錢的富家千金。

這個女孩的復雜跟與眾不同讓他心生警戒,他有預感,他將遇上生平第一次的對手。

但憤怒無助于他遮掩狼狽的面目,一整個早上,他以這個樣子,飽受上千雙幸災樂禍的眼神嘲笑,從不曾低頭的尊嚴在一夜之間被扔到地上踐踏。

等逮到那個呼之欲出的始作俑者,他絕對會以今日所受的羞辱千倍還給他!

從他陰晴不定的眼神中,徐冬青立刻明白他知道一切了,不過,她有恃無恐。

她的目光對上他光果的下巴,有些遺憾他竟然毫不猶豫的,把一個天才級藝術家的偉大作品給刮得干干淨淨,她猜想,很多可能成為一代偉人的無名天才,或許是因此而殞落的。

不過,唯一慶幸的是他的下巴還算好看,少了蝴蝶結的襯托,光果干淨的新造型還算得上賞心悅目。

不像大部分的男學生,明明長了胡子卻不刮,留下細細短毛橫在鼻子下;或者像某些男學生,自知無法性格瀟灑而認命刮掉,卻刮得亂七八糟,留下一堆長短不一的雜毛,活像多年沒人整理的亂葬崗。

「是妳干的?」

一句粗魯不文的質問,把她在亂葬崗中神游的思緒拉回來。

「你真粗野,沒人教過你說話的禮儀嗎?」她故意擺出不悅的表情岔開話題。

「回、答、我!」整齊的白牙擠出森森寒氣。

他如果夠粗野,早該拎著她腦袋塞進馬桶里,讓她把眼楮徹底洗干淨,看清楚她惹的是誰?!

「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徐冬青嫣然展開笑容,兩只手臂卻不由自主的爭相竄起雞皮疙瘩。

明明是只有十八歲的高三生,卻有著令人望而生畏的健壯高大體格,局促且突兀的擠在一襲標準貴族風的制服里,活像一頭不受馴化的野獸被迫穿上衣服。一百八十幾公分的身高,迫使徐冬青必須仰頭才能對上他的視線,好像在仰望一尊偉人的銅像。

她是矮他一大截沒錯,但她的氣勢才不會輸給他咧!

惡狠狠瞪著同樣以眼神跟他對峙的澄淨眸子,涂璽夫無法想象這雙眼,竟能把掩飾其下的謊言包藏得毫無破綻。

恥辱、狼狽與憤怒像是化學作用,在瞬間產生劇烈的反應,他恨不得用凌厲的眼神劃破她虛偽的笑臉、鑿開她的胸膛,看看她的膽子大到什麼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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