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說什麼?」司寇直接問。
華夜很上道,「這案子越早結束,所有的人就越安全,包括邢檢。」他話鋒一轉,「你最近還去酒吧嗎?」
遲衡。司寇恍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也。華夜,果然是個精明的人,可惜……
「酒吧老板最近休假。」司寇微笑,報出一串電話號碼,「你願意可以直接去找他。」
「好。」華夜干脆地說,「不用送了,今後可能還會再來打擾邢檢……」
「沒關系,不,那是她的事。」
兩人握手告辭,望著他的背影,司寇臉上的微笑轉為苦笑。遲衡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華夜,如果你能從他那里得到什麼,我的名字從此倒過來寫!
慢慢地走回公寓,剛進門就發現邢儀非站在正對玄關入口的窗子旁邊。她倚在牆上看著他,眼楮沉沉的,沒問他同華夜談了些什麼。
你在擔心我嗎?他想。問的卻是︰「你在等我嗎?」
「沒有。’加儀非側過臉,「我在看風景。」
非要那麼嘴硬嗎?司寇心里嘆氣,大踏步走上前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聲說︰「風景沒有你好看。」
她沒有動,任由他吻下來,並熱烈地回應著。親吻,是情人的語言。如果夠明白,很多話不必講出來。這時候,兩人的心意是相同的。
很愛很愛你,所以會擔心你。
☆☆☆
第二天早上六點整,床頭的電話鈴準時響起。司寇迷迷糊糊地拿起話筒,有氣無力地說︰「司寇……」
「你叫華夜來找我?」那頭的聲音帶著一陣寒流,司寇立即被凍醒過來。
「這個……你是明白的,」司寇壓低聲音解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何況你在那個位子,沒人找你才奇怪呢。」
「我明白。」遲衡突然笑出來。司寇皺眉,然後听見他說︰「法律的事,最好還是用法律手段解決,你說是嗎?」加上一句,「代向華律師和邢檢問好。」掛了電話。
他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司寇努力回想。這時身旁的邢儀非似乎被吵醒,勉強睜開眼,「什麼事?」她有一點低血壓,剛醒時總是昏昏沉沉的。其實司寇比較喜歡看她這時候迷糊的樣子,顯得孩子氣,很可愛。
「沒事,無聊的電話。」他輕柔地把她的眼皮撫下來,「繼續睡吧,到時我叫你。」
☆☆☆
邢儀非八點半準時出門。地檢署案件堆積,工作量龐大,何況她負責的都是重案,面臨的心理壓力更甚于生理疲累,所以在司法界,女檢察官遠較男性為少,重案庭尤然。
司寇的日子也沒好過到哪里。從九點半到十二點半,他一直埋首卷宗連喘氣的空隙都沒有。總算到午飯時間,剛剛狼吞虎咽了五分鐘,方修羅便推門而人,「司寇,有當事人找你。」
「哪件案子?」他憤恨無比,「他不知道律師也是人嗎?」午休時間過來騷擾。
「新案子。」就是說他剛接下,「那位小姐很焦急,她拿了一張遲衡的名片,還說認識你。」
遲衡?他手上的筷子差點掉下來。見到這位雖然驚慌也難掩靚麗的小姐時,他更是吃了一驚。司寇一向過目不忘,她就是邢儀非受傷那晚在冥獄酒吧里同他搭訕的白領麗人。
「重新認識一下吧,」司寇極有風度地微笑,仿佛保證般令人安心,「我是司寇,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
「Sally‧馮。」她握住他的手,很用勁,「救我!司寇律師!有人要殺我!」
點上一根煙,sally的手指有些發顫。她是一家會計師事務所的資深會計師,收人豐厚,更兼年輕漂亮,是那種人人羨慕的成功職業女性。司寇知道,會計師這個職業,或多或少都會帶一些違法的成分,但那大半是稅務局頭痛的範圍,謀殺?這可不多見。
「你有什麼根據嗎?」他平靜地問。沉穩的態度似乎使她安定了一些。
Sally說,近段時間以來,她發現自己的電話被竊听,而且有長相奇怪的男人跟蹤她,包括今天去公司的路上。
「你以前曾經見過這個人嗎?」
她搖頭。
「那麼為什麼有人要竊听你的電話或跟蹤你?」司寇提出這個敏感的問題。
「我不知道!我應該怎麼辦?」她掐滅香煙,又燃起一根,神經質地笑笑。
「立刻報警。」司寇實事求是地建議,「你應該去警局尋求幫助。」
「不!」她反應有一點過度激烈,「警察什麼也不能做!他們不會理睬!」
司寇察言觀色,沒再多說什麼。過了片刻,他從另一角度提問︰「你的工作主要是什麼內容?」
「做賬,」她答得很勉強,「我替幾家中等公司負責財務。」
司寇已經可以確定一些東西了。「公司的名字?」
「這……有關系嗎?」
他保持沉默施加壓力。她終于說出四個名字︰杰迅、天龍、MTC、JK。全是科技公司。
「那麼,」他提出一開始就想問的問題,「sally小姐,你為什麼會有遲先生的名片?」
她不加思索地回答︰「我先去找他。在酒吧里我听過他的名聲,他很厲害。但他叫我來找你,你們不是——」她遲疑一下,「戀人嗎?」她看著他,似乎再次為這個事實扼腕。
輪到他尷尬,承認否認好像都不合適。看他的表情,Sally識相地道歉︰「Sorry,我不應該問您的私事,總之你一定會幫我吧?」
「小姐,」司寇笑起來,「無論有否推介,身為律師,永遠會把當事人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同時想起早上遲衡的那通電話。
他的表情和語言都極具說服力,不知不覺Sally已經用一種依賴和仰慕的眼光看著他。
他親自送Sally進電梯下樓,在大廳門口替她召來計程車,看著車子發動才轉身。然而他沒有立即回去,只是走到一旁的街頭電話亭,拿起話筒倚在玻璃門上裝做專心致志地講電話,眼楮則搜索四周。五秒鐘後他就發現一個穿灰色風衣的人站在角落里對著計程車剛開走的方向打手機。這人的五官即使隔得很遠也能看出來很有特點,司寇幾乎可以確定這人就是Sally形容的那個長相奇怪的跟蹤者。
那人收起手機,打開停在旁邊的一輛轎車,鑽進去,不慌不忙地發動車子。
司寇扔下電話,快步走到街頭,攔下一輛計程車,以最快的速度坐進去。
「去哪兒?」司機問。
「跟著前面那輛車,不要讓他察覺。」他指給司機看。順手塞過一張大額鈔票。
中午時分街上車流稀疏,跟蹤很容易,而前面那輛車子似乎一點也沒有發覺黃雀在後。司寇覺得車子里那只螳螂如果不是太過松懈就是非常菜鳥,根本沒有一點職業級的警覺性。
那人把車子駛進停車場。司寇付過車費,與司機友好地告別。等了片刻,就看見那人晃晃悠悠地走出停車場。他跟著他穿過馬路又往前走了五十碼,然後那人大大方方地走進一幢建築物。
司寇目瞪口呆。
花崗岩大樓莊嚴肅穆,正面一行黑漆大字在正午的陽光下閃閃發亮︰地、區、檢、察。署。
那人徑直走進大樓,上電梯。當司寇最後一眼看見他時,他的背影正沒入一扇黑色的門後,那扇門上釘著一塊燙金的名牌,是個他無比熟悉的名字。
回到辦公室,司寇立即打電話請朋友幫忙查找Sally提供的四間公司的背景材料、兩個小時後,朋友回電︰杰迅、MTC、JK三家公司一切正常,而那家天龍科技就比較特殊了。財務狀況非常好,經營項目卻不清不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