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耍心機 第22頁

「人是我劫去的麼?送來讓我醫治,毒還沒全解就急著燒我安府。听听這話,你還算是一派掌門麼?老掌門慈悲為懷,怎麼養了一群是非不分的徒子徒孫?」

陸師叔原本口才就不怎麼樣,讓安瑜搶白一頓,臉一陣青一陣白,兩三下氣勢就頹了,逼不得已,便召了秋娘來見。

秋娘讓緋琳扶著,從內堂出來,款款的向安瑜下拜。

「弟妹,身子可好,杏仙派可為難妳?」安瑜趕緊扶她起來,微微笑著。

「托大哥的福,還好。」秋娘笑咪咪的,「就不知道兩個妹子怎麼樣了?那天離散了,秋娘好生懸念。」

「命硬,家里人都安全。」安瑜特別強調「家里人」三個字,「妳也別太懸心,是非分辨清楚了,當大哥的會親自來帶妳回去。」

听安瑜這麼說,秋娘知道子霽應該無妨,「只是家里人奔走得很?」

「這個公道是不能不討的,自然奔走得很了。」安瑜又扯了幾句不輕不重的閑話,回頭跟陸師叔說︰「我這弟媳本來是富家千金,綾羅綢緞、金枝玉葉般的養著。今天來你們杏仙派作客,可別簡慢了。火燒安府這個公道我還沒討到呢,你們自己先商量,看怎麼處理,改天我再來討回音,順便探望我弟媳。」

他領了人要走,又向後冷笑,「我弟媳身弱,若是出了點差錯……安府燒了事小,弟媳有事可就大了。陸掌門,你可別試我耐性,我這人暴躁起來,是有點無禮的。」

陸掌門氣得臉孔泛青,一掌劈得八仙桌碎成好幾塊,秋娘款款站起,弱柳扶風似的靠著緋琳,「緋姑娘,我心頭有些鬧。」

緋琳會意,扶著她回房去了。

「有那時間劈桌子,還不劈了這兩個女的?」劉師叔冷冷的說。

「有膽你劈去!」陸師叔怒道,「沒見安瑜還帶了人來麼?那幾個前輩你打得過?」

「我去就我去!誰像你這樣假仁假義……」劉師叔走了兩步,「差點上了你的大當!我若殺了這兩個女的,你剛好綁了我往安瑜那兒一送,正好讓你月兌罪!我早就知道你舍不得掌門這位置……」

「我有什麼舍不得的?」陸師叔罵了起來,「說起來都是你害了我!」

「你少跟我在那兒抱怨天抱怨地,怎麼你抱著……」劉師叔將下半截話咽進去,「哼哼,窩里反有用麼?橫豎不殺也沒什麼,就算谷梁朗不死,也查不出什麼的。除非……你賣了我!」

「我賣你有什麼好處?」陸師叔跳了起來,「夠了,我走!掌門的位置,你要就給你吧!」

「你別想這樣可以月兌身。」劉師叔一把抓住他,「早跟你說,是同條船上的!」

陸師叔咬牙切齒地看著他,「我真不該鬼迷心竅,跟你同船兒!」

安瑜下了山,進了棲渡鎮。他的府邸雖然燒了,還是另有藥館,一進內堂,穿著夜行衣的谷梁朗焦急的迎出來,「秋娘可安好?」

「沒事的。」安瑜安慰他,「我看她氣色不錯,反而是你們家管銀錢的師妹有些焦躁。」

「緋琳麼?」谷梁朗松了口氣,「她救過我和秋娘。」回頭想想,又有些淒然,「我只顧著布置,竟然將秋娘這樣擱著……」

「老弟,你且安心。秋娘是明白人,若到非常緊急,大不了將她搶出來就是了。你且去調兵遣將,該追查的追查,該問的就問,弟妹的安危就交給我吧!」

比梁朗默然,只是點了點頭,就躍身穿出窗外去了。

話說那藥材商拿著書信,順流而下,只一晝夜就到了憑雲縣。上了渡頭直奔謝氏船運,僕人一看是謝大小姐的家書,非同小可,馬上派快馬送到謝家莊了。

五姨娘正望眼欲穿,八九個月才接到一封家書,高興得不得了,展信一看,越看越驚,竟是身子一軟,撐在桌子上。

「啊呀,這不得了了,這怎麼得了呀?」

一迭聲的喚馬要轎,不派別人,竟然自己要去。

僕人苦勸︰「五姨娘,這路途苦遠,家里沒人主持,怎好自己去呢?」

五姨娘瞠起一雙丹鳳眼,開口便罵︰「糊涂東西!大小姐都要沒命了,謝家就剩她這點血脈,沒了她,我還主持什麼呢?麗京又不是沒去過,怕遠麼?」

她原本就在麗京住餅一陣子,路途皆熟,便搭船直往麗京奔去了。

第九章

原本以為安瑜要帶著人殺上山來,卻一直按兵不動。一日日過去,看看又是半個月了,不但安瑜只是差人上山請秋娘安,人沒來過,連谷梁朗也不見蹤影。

緊繃了這麼些時候,陸、劉兩師叔以為谷梁朗大概是逃走了,這事情大約冷個一兩年也就沒人提起;不過,杏仙派耳語不斷,弟子間的閑言絮語漸漸多了起來。

陸、劉師叔兩人重責了幾個多舌的弟子,謠言不但沒有止息,反而越傳越不堪,兩位師叔安內還來不及,哪來有心力攘外?

緋琳和秋娘謹慎度日,居然又捱了些平安日子。

這日,無故進了好些張拜帖,重玄派無為道長、菩提派殘梅師太,對頭安瑜自然沒缺席,甚至連段劍門的總舵主都來了。這樣不約而同的來拜山,直叫人毛骨悚然,但是又沒理由推卻,陸、劉兩師叔只好硬著頭皮,迎了進來。

下一刻,赫然發現段劍門總舵主親自綁了谷梁朗來,不禁驚喜莫名,一一拜見後,急傳上茶看座。

總舵主段均拱了拱手,「且慢上茶,前掌門慈悲為懷,救人病厄急如星火,『俠醫』之名當之無愧,可惜,貴派發喪太早,竟來不及祭拜,段某深以為憾。可否讓我等先跟前掌門上炷香,再議正事?」

無為道長和殘梅師太也異口同聲︰「且替前掌門上了香,盡了江湖同道的心意再說吧!」

陸師叔無話可駁回,吩咐弟子將谷梁朗押到地牢,哪知道段均不放人。「嫌犯狡猾,再者前掌門是他的師尊,也得讓他去磕個頭再論處才是。」

「段總舵主是要管我杏林派的家務事?」劉師叔豎起眉。

「不敢。當年是我將谷梁朗送上棲渡山的,今日他犯了大錯,于理,段某得押著他在前掌門靈前賠個不是。劉大俠,還請你帶路。」

說得合情人理,陸、劉兩師叔也不好推,只好勉強將他們迎到祠堂,只見一個神主牌,前掌門連停棺也不曾,早已成了骨灰一壇。

拈起香,段均眼眶含淚,「老朋友,幾年不見,如今已經幽冥兩隔,你若有靈,就保佑早日找到殺你的逆賊。」恭恭敬敬拜了三拜,持著香未曾放,他轉身厲聲道︰「谷梁朗!你在你師父靈前,可要實話實說!強迫師妹,弒殺親師,可是你所為?」

「師尊在上,弟子不敢說謊!實在不是弟子所為,當夜弟子已經喝醉了,拙荊秋娘照顧了弟子一夜僅,醒來師尊已經殞世……」說著,眼中已經含著淚,只是強忍著不流下。

「這是胡說!韻儀分明指證歷歷,你還想賴?」劉師叔怒罵,「這等叛賊還听他顛倒是非麼?」話還沒說完,已經驟下殺手。

段均不答話,只是揮了揮袖子,竟將他的掌風化解得無影無蹤,劉師叔暗暗冷笑,見段均居然拈了根毒針,順手插入香爐內,一氣呵成,像是沒什麼事情似的。

從頭到尾,段均依舊拿著香,一只手就將他的殺勢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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