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含笑 第3頁

「是,是,馬上來。」掌櫃趕緊將馬韁交給小二,要小二好好照顧這匹高大的黑色駿馬,恭敬送客人入內。

滿滿的人實在是騰不出空位來,掌櫃有些為難的看了看四周,想找個位子讓這位大爺坐。他左看右看,正巧看見位于角落,有一桌只坐了兩名女客,他再定眼一瞧,神色顯得有些不自然。

「沒空位了?」慕容逸挑挑眉,這場雨下的不是時候,在他就快要回到家時,突然毫無預警的下了下來,使他不得不找個地方避雨。

多少年他不曾踏上故鄉的道路,九年的時間不只可以讓一個人改變,使一個嬰孩長大,連環境都可以變得再陌生不過;四下環顧這間客棧,在他負氣離家時,這間客棧尚未存在。這回會重回故里,全是因為收到一封父親捎來的家書,慕容靖死了,父親只剩他這個兒子,怕父親撐不過失去長子的苦痛,他不得不回來探親。

「有,當然有,只是希望大爺不介意和別人同桌。」掌櫃笑了笑,說什麼也不讓白花花的銀子自他眼前溜走。「我不介意。」慕容逸才不在乎和誰同桌,只要能讓他坐下來好好喝杯熱茶喘山氣即可。

「呵,那客倌請隨我來。」掌櫃領著他來到坐在角落那兩名女客身邊。「姑娘,不好意思,咱們客棧客滿了,又來了位客人,不曉得這位大爺能不能和你們同桌。」掌櫃指了指一旁的慕容逸。

做丫鬟打扮的丫頭有些不高興的抬頭,這掌櫃也真是的,居然隨隨便便要她家小姐和陌生男人同桌共食,簡直大膽。小丫鬟正待發作時,瞧見小姐向她使了個眼色,只好乖乖保持沉默,就見她家小姐本是盈著笑,正欲開口應允時,忽然臉色變了變。

「這個位子讓給這位公子,我們要走了。」她慌亂起身,在視線接觸到慕容逸時便又匆匆別開。

「小姐,外頭還下著大雨呢!」小丫鬟不敢置信的低呼,明明她和小姐是進來躲雨的,雨都還沒停,為何要走?

「姑娘,你不用急著走,是你先來的,我隨便找個地方坐就好了。」慕容逸看了看外頭的雨勢,那樣的大雨,就算她有撐傘也會被雨給打濕,他怎能讓一個姑娘家因他而淋濕,所以他忙阻止她的離去。

「不用了,我正好想起另有要事,該走了。」晶燦的眼眸再次對上誠摯的黑眸,復又匆匆別開。「花兒,咱們該回府了。」

「小姐……」名喚花兒的丫發看了看外頭的雨勢,覺得小姐變得好奇怪,為何執意要現在就離開?外頭雨勢仍大得嚇人呢!

可是小姐如此堅持,她也不敢再說什麼,將茶水錢付給掌櫃以後,便連忙跟上。

慕容逸是一臉茫然,大掌撫著下巴沉思;他長得有那樣嚇人嗎?否則她怎會一臉見鬼的模樣,嚇得連忙離開?

「哈!客倌您先請坐,待會兒小二就會為您送上熱茶。」掌櫃笑呵呵,想到又要賺進白花花的銀子,他就熱血沸騰。

慕容逸沉默的坐在方才那位姑娘坐過的位子上,鼻間依稀可聞到她所遺留下來的香氣,淡淡雅雅,甜不膩人,很有她的味道與感覺。不知為何,他回頭往外看去,便見那位姑娘也不等丫鬟打好傘,一個人急急忙忙奔人大雨中,任由小丫鬟在後頭打著傘追著跑,大雨打在縴細的身子上,更顯孱弱;她看起來似乎很震驚、很痛苦,雙手緊按著細致的頸子,是出了什麼事嗎?

他十分好奇。怪了,他何必對一名素昧平生的姑娘如此好奇?或許她真的是有急事待辦,根本與他無關不是嗎?是他多心想得太多了吧!揚唇笑了笑,他轉過身不再研究她,靜心等著小二送上茶水來。

「大爺,您要的熱茶來了。」小二手腳利落的送上茶水,為他倒好一杯熱騰騰的茶。「謝謝。」慕容逸喝著熱茶,讓熱氣暖過四肢百骸,也讓多日在馬背上奔波的自己舒服些。

熱氣彌漫在已經飽受風霜的臉龐周圍,這九年來的洗練,他已不再天真,也學會如何掌控情緒,不讓敵手發現他真正的情緒。當年是他太女敕了,才會使自己飽嘗羞辱;在離開的那一夜,他告訴自己,絕不再讓人有如此傷害他的機會。

既然慕容家容不下他,天下何處大,不怕沒有他容身的地方。是以,他毅然決然離開,讓慕容靖得到所有。本以為他是不會再回來了,但萬萬想不到慕容靖會死去,且死的不甚名譽,竟然是因馬上風死在一名青樓妓女身上,看來這些年慕容靖仍過的一樣荒唐吧!

這次回來,他要面對的不只是父親,還有慕容靖留下來的妻子,那個曾是他未婚妻的女人,她叫什麼來著?

她姓杜,叫芙蓉……茶花?春菊?不對,全都不對,他再仔細回想,含……笑?杜含笑?是了,該是這個名字,他記得她是以一種散發香氣的白色小花為名。

他已然忘了她的模樣,可腦海中永遠忘不了她與慕容靖的背叛,如果不是在成親前被他發現了她和慕容靖私會,恐怕他會—輩子被蒙在鼓里吧?!慕容靖死了,他很好奇,她將會如何來面對他。

而他呢?他又會以何種表情來看她?也許會視她為陌生人吧?!畢竟他們連話都不曾說過。

必于被背叛的事,他釋懷了嗎?慕容逸無聲的問著自己。

應是沒有,他自認不是聖人,沒辦法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長長的吁了口氣,再喝了口熱茶,待雨停後,他就會回慕容家面對一切。忽然間,他希望這雨不要停,繼續這麼下著,好讓他能多點時間去接受面對。

第二章

杜府里,花兒盡責的為她家小姐準備好熱水,守在一旁,卻也不住抱怨。「小姐,我真弄不懂你,如果你不想和人同桌,直接跟掌櫃說不就得了,為何非要冒雨回府不可呢?如果你因此受寒著涼,老爺和夫人可是會不高興的。」花兒邊準備待會兒小姐要穿的衣服邊嘟囔。

「花兒,你不懂……」縴縴素手撥動著熱水,杜含笑陷入沉思;在看見他的眼眸時,她已認出他來,可他並沒有認出她,是遺忘了,或是壓根兒不願記住她?

九年了,她還以為他永遠都不會再出現,沒想到他還是回來了。往後她出門時,會記得盡量不要與他撞上,她不想再見到他,任何一位慕容家的人,她都不想見。

「小姐,我就是不懂才問呀!」花兒將衣衫放在屏風上,坐下來嘟嘴道。

「他是慕容逸。」一句話加上一聲悲嘆,代表一切。

「什麼引他是慕容逸那混帳?!小姐,你怎麼不早說,如果我早知道他是慕容逸,我一定不讓他好過,最好是把一壺熱茶潑在他臉上。」花兒聞言氣得由椅子上跳起,雙手握拳揮舞著,想像著教訓仇人的情景。

九年前所發生的事一直是大家心中的遺憾,小姐差點就死在慕容家所設的陷阱里,若非少爺發現的早,他們真要因錯怪小姐而使小姐魂歸西天。

老爺說了,這全都是可惡的慕容家設計一切的,害天真的小姐上了當,他們再去來個人贓俱獲,使小姐百口莫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不知這樣邪惡的計謀是誰想出來的,反正和慕容逸月兌不了關系就是。哼!總之就是他拋棄小姐,讓小姐淪為城里人人指責訕笑的人兒,真是夠狠的了。

他若是不想娶小姐,明講就好,何必這樣狠毒的和家人一同設下殘忍的陷阱,誘小姐上勾?他實在是太壞了,說到底,慕容家上下沒個好東西,早晚會有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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