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長孫洛從牙縫里勉強擠出話來,「你問出什麼了?」
「問是沒問出什麼,倒是在密室搜出這些東西,請大人過目。」張昌明頭一偏,一名錦衣衛立刻捧著一個木盒上前。
長孫洛眉頭一鎖,先?頭看了朱夕一眼,似乎在詢問她的意見,見她搖頭示意,這才放心地接過木盒打開來看。
哪知不看還好,一看之下,長孫洛驟然慘白了臉,「這是……」
張昌明湊上前,「大人飽讀詩書,學富五車!應該知道這上頭寫什麼才對。」
「我當然知道這上頭寫什麼,只是這真是他的筆?嗎?」
「是不是他的筆?無從查起,但落款那兩個字卻是千真萬確,凡朝中稍有年紀的大臣,幾乎都認得。」
「你……你找誰來認過?」長孫洛的聲音不由得顫抖起來。
張昌明一拍手,錦衣衛隨即帶進一名白發蒼蒼的老人。
老人來到長孫洛面前,躬身拱手?禮,「前禮部侍郎陳勉見過柱國大人。」
柱國,是長孫洛的官名,官拜二品,是所有武將中僅次于上柱國的大將。不過長孫洛深受當今皇帝的信任與喜愛,幾乎將所有的兵權全交在他手里,兵部尚書反倒只能擔任輔佐之責,而這也是張昌明為什麼會如此忌憚長孫洛,並急著想巴結他的原因。
長孫洛輕輕一頷首,「陳大人,你認得這封信上的字?」
「字我不敢確定,因為年代久遠,怕字?有變,認不出來,但是落款的署名卻是沒有錯的,的的確確是建文帝的字。」
語畢,在場所有人一片嘩然,朱夕更是面如土色,無法置信地看著長孫洛手上的那封信。
建文帝?這是從何說起?那建文帝不是早在靖難中殯天了嗎?怎麼會寫信給爹爹?就算他寫信給爹爹,也不知道是幾年以前的事,這樣可以拿來當作證據嗎?
至于長孫洛的反應和朱夕差不多,他根本不相信,「何以見得?你從什麼地方認出來的?」
「建文帝筆力雄健,酷愛宋征宗的瘦金體,那『允』二字,正是以瘦金體寫成的。大人才高八斗,文韜武略,應該早就認出來了才對。」
長孫洛確實早就認出來了,只是他不願意承認,更不願意面對這種結果。因為他知道這從頭到尾就是張昌明嫁禍,不知打哪兒找來這麼一封信、這麼一個人,目的只是想向皇帝邀功,順便報復朱的不知好歹和朱夕的拒絕入宮。
張昌明得意極了,「大人,您說這事該如何處理?這可是謀逆的大罪啊!」
長孫洛臉色鐵青,「你說該如何?」
「大人熟知大明律例,應該知道謀逆要如何處理。」
長孫洛垂在兩側的手握得緊緊的,透露出他是如何的憤怒,如何的不平,可他開口時,聲音仍舊是平穩的,「但建文帝早不知去向,說不定已然殯天,這謀逆罪似乎太重了些。」
「那麼大人您說,應該如何呢?」
「這……」長孫洛?起頭看向朱夕,見她雙眼盈淚,滿是哀求和淒楚,「我想奏請皇上明示。」
「這也是個辦法,但皇上早就說過了,一捉到謀逆黨人,一律就地正法,殺無赦,大人,您難道忘了?」
長孫洛胸口一緊,「我沒忘,只是……」
張昌明乘勝追擊,「大人,皇上之所以會將這件事交給您來辦,無不是看中大人的鐵面無私,更是對大人的信任,如果大人此時因循苟且,沉溺于私情,豈不有違皇上對您的厚愛?」
這些話一句句像利刃般,刺進長孫洛的心,讓他幾乎連氣都喘不過來。
「大人,建文帝是否殯天無從查起,而朱也已告老辭官,否則……」
「否則如何?」
「否則這可是要誅九族的罪!」
長孫洛眼楮一眯,「公公,你到底想說什麼?」
「這麼吧!反正建文帝下落不明,朱又非廟堂中人,起不了什麼作用,但犯了錯就是要罰,因此抄家滅族的罪可以免了,但禍首不能不殺,不然無以服?!」
聞之,朱夕整個人頓時癱軟在地,「不,不能殺我爹,我爹沒有罪,他沒有罪!大人,求求你,我求求你,饒了我爹一命吧!」
說著,她直往地上磕頭。
朱夕的哀哀泣訴讓長孫洛的心抽痛起來,但此時此刻,他能如何?面對可以先斬後奏的東廠提督,即使他是柱國大將軍,掌握天下兵權也沒有用!
他移開視線,看向一旁早已無言的朱,「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朱昂然一?首,「無話可說,只希望大人能記得畫像之聘,那朱就死而無憾!」
長孫洛點點頭,面色凝重地開口︰「我知道了。來人!朱勾結謀逆黨人,罪無可赦,拖下去梟首示?。」
朱夕一听,差點暈過去,她奔上前抓著長孫洛,淒厲大喊︰「你答應我的,你答應過我要救他的,你怎麼可以反悔?
怎麼可以反悔?」
一旁的張昌明臉色一沉,「放肆!柱國大人在辦案,哪有你插嘴的余地?來人,將這女子打入教坊,充?官妓,至于其它朱家的人,不論男女全數流放。」朱夕腳下一軟,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陷入黑暗中。???當天晚上,朱夕被送往教坊,兩天後就開始接客。
由于賽西湖的名號實在太響亮了,因此朱夕被打入教坊,充作官妓的事,一夜間便轟動整個杭州城。第二天天還沒亮,一群王孫公子、朝中仕宦和富商巨賈便往教坊排隊,等著一見賽西湖的廬山真面目,等著和她共度春宵,銷魂一宿。
朱夕沒有掙扎,沒有哭泣,沒有反抗,事實上,她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說,一口水也沒喝。她就像個木女圭女圭呆坐著,任由教坊的人幫她沐浴包衣,幫她梳妝打扮,幫她掛牌接客,而直到她的第一個客人進入房里,坐到她身邊大伸祿山之爪時,她還是動也不動。惟一可證實她還活著的!是她會喘氣會呼吸。
「媽媽,這就是賽西湖?怎麼像個活死人?」排了二天一夜的隊,杭州首富丁海丁員外對老鴇皺眉頭道。
老鴇不勝可憐地說︰「朱家一夜被抄,朱老爺的頭還掛在城門上示?,而她又給送了人,破了身子,你說,她能不變成這樣嗎?」
丁海點點頭,心里卻嘀咕著,破了身?他還以為賽西湖是何等冰清玉潔的女子,原來不過如此。但說實話,她實在很美,即使這樣靜靜坐著不動不說話,還是美得教人喘不過氣,美得讓他蠢蠢欲動。
丁海丟了錠元寶給老鴇,不等老鴇退下,便走到床邊,三兩下扯光朱夕身上的衣衫,露出那玲瓏有致、完美無瑕的成熟誘人身軀。
乍見眼前的活色生香,丁海的口水簡直都快流到地上了。
他餓虎撲羊似地沖向朱夕,猛然將她按倒在床上,兩只肥油油的大手上上下下搓揉撫弄著,恣意地享受著賽西湖的春光美景。
朱夕還是沒有反應!也沒有反抗,連哼一句都沒有。她僵直地躺著,任由他壓在自身上,任由他撥弄分開自的雙腿。
就在丁海挺身準備長驅直入時,一道人影不知打哪兒閃了進來,跟著听見一聲慘叫,肥豬似的丁海朝天飛起,再重重地摔在地上,疼得他哭爹喊娘,差點連話都說不出來。
「誰?是誰那麼大膽,竟然敢……」
他的話說到一半便陡然止住,因為有一把亮晃晃的長劍正指在他喉嚨上,「丁海,好久不見,認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