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路 第14頁

「不會。」他做事向來不會只做一半,既然救了她,又說出口要照顧她,這個承諾就是一輩子。

「你保證?」被丟下過一次,她怕再有第二次。

「我保證。」

 ,他向來一言九鼎,結果卻被一個小女娃質疑,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那……我跟你走。」楚絲抓住他不放。「可是……我不知道你是誰。」

紅袍男子抱超她,唇角勾起一抹笑。

「我叫——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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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天朝與西疆皇朝之間往來的道路,有個很美的名字,叫作「絲路」。

很多人都知道絲路旁有座天山,卻極少有人知道天山群脈其中之一的另一端,有座與世隔絕的谷地。

他說,這里叫作「川谷」。

他以川為名,以川為居,以川為伴。

至於本名,他只提過他姓風,原居西疆;風氏在西疆屬皇族之姓。

川谷內流水潺潺,不同於絲路上的黃沙乾道,這座谷地有來自高山上的雪水,加上山脈擋住由西北吹來的乾燥空氣,保留了濕氣、溫暖,形成一處綠意盎然的人間仙境。

楚絲從小生長在滿是沙土的乾燥地方,很少看見綠樹、花朵,更別說是潺潺的溪流和瀑布了,她一進谷就看呆了,同時也愛上了這充滿生機的流水聲。

「這里是我住的地方,也是以後你要住的地方。」川望著她已逐漸恢復生氣的面容,唇角不覺也跟著微微上揚。

雖然他救了她,也承諾會照顧她,但她一直是不安的,突然遭逢變故,加上一路被追殺的恐懼,哥哥不見了的驚慌,一個人在沙地里的茫然無助,全都在她心里留下了陰影。

自從獲救之後,來到川谷這一路上,她的眼神總是驚疑不定,神情惶惶不安,只有在看見川仍在身邊的時候才偷偷松口氣,然後緊盯著他,像是生怕他會在下一刻忽然消失。

夜里,楚絲更是從來沒有安睡過。

川本來是讓她自己睡一間房,結果每到半夜他便被隔壁的尖叫聲驚醒,然後奔入她的臥房,將陷在惡夢中的她喚醒,擦乾她臉上的淚水,再安撫她睡去。

兩天後,他乾脆跟她睡同一間房,這樣晚上她作惡夢的時候,他才不必像逃命似的趕到隔壁的房間去,只為了安撫一個小丫頭。

之後,也許是身邊有個熟悉的人,她比較有安全感,雖然仍會作惡夢,但次數明顯的減少了。

「這里好漂亮。」楚絲半跪在瀑布下的水池邊,好奇地望著澄澈的池水,看見池底充滿各種顏色的石頭。

「走吧,」川轉身走向另一個方向。

楚絲只好先拋下美麗的瀑布,跟著他走向池水的另一端。

在這座天然形成的谷地中,幾乎看不出有什麼人為的痕跡,唯一不屬於天然的「物品」,大概就是這幢以石頭砌成的屋子。

「絲兒,過來。」進屋後,他躺上小廳中一張臥榻,喚著她。

楚絲走近,好奇地觸模這張綠色的臥榻,發現它好像石頭,硬硬的,可是模起來卻有種微溫,不像一般石頭涼涼的。

「這叫暖玉。」川看著她好奇的神情,道。

「暖玉?」

「玉,是石頭的一種,但比石頭珍貴,也比石頭漂亮,而暖玉更是非常罕有的,一般人看了都會很想得到,不惜一切也想將它據為已有。」他的解釋,永遠帶著一點現實的殘酷。

「為什麼?」楚絲不明白。一塊玉,很值得大家搶嗎?

「因為據說它具有能醫治內傷、增強內力的功效。」他薄抿的唇扯出一抹譏誚的笑意。

「那……很有用嗎?」她不懂。內傷?內力?那是什麼?

「對一個練武的人來說,這塊暖玉抵得過他二十年的努力。」

「喔。」她似懂非懂。

「你想不想上來躺躺看?」

「嗯。」她好奇地爬上去,平躺著,背上傳來一股暖暖的感覺,但是……「好硬。」她皺眉,拍拍玉石,覺得怎麼躺都下舒服,後來,她乾脆爬到他身上,很快的找到夜里習慣的那個位置,才滿足地輕喟一聲。

還是這樣最舒服。

「絲兒?」他低頭,發現她居然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呿!現在還是大白天耶,而且她居然就這麼把他的身體當成床鋪,一點都不懂得享受暖玉的功用。

不過,也因為她對他的依賴,讓川一向冷漠的神情添了一絲柔和。

他總覺得,他替自己找了一個麻煩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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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川谷中的生活愜意且不受拘束,更沒有危險,但是楚絲仍不時會作惡夢。

太安靜的環境會讓她不安,因為那會讓她想起獨自一個人在沙地里尋找親人的惶恐,根本不敢一個人睡。

川常在夜里到瀑布旁沉斂心神,修習內功,楚絲總是俏悄跟去,听著水流聲,然後在最接近他的地方睡下。她的足音當然瞞不過耳力敏銳的川,但意外發現她在瀑布旁入睡比較不會作惡夢後,他乾脆讓她跟著他,他練功,她就裹著毯子在一旁睡覺。

川不是一個心思細膩的男人,「體貼女孩子」這五個字連听都沒听過。他教導楚絲是很隨興的,偏向自己的喜好,也偏向實用。讀書識字是基本,石屋左側有讓她為之瞠目的豐富藏書,日連夜看十年都不一定看得完;他鍾愛琴聲,所以教她彈琴,因為她也愛上了琴音,所以他替她制了一把木楊琴,讓她能盡情的彈奏。

他不時出谷做他的「買賣」,便教楚絲怎麼在山谷里植種,然後采可以食用的葉菜當食物,讓她在他不在的時候不至於餓肚子。

他不認為她需要習武,因為有他在,她不必擔心安危的問題,所以只教她迷蹤步,可以練來健身,若過上惡人也可以藉此迅速躲避。

他對她並沒有特別好,卻一直用他的方式照顧著她。

直到她癸水初來的那年,這個泰山崩於前而面色不改的男人第一次出現目瞪口呆的表情。

他抱起月復部疼痛的她躺在暖玉上,因為暖玉可以溫暖她的身子,讓她不再那麼疼痛,然後對她解釋她身子的變化。幸虧他懂得一點醫理,這種男女之間的不同之處難不倒他,只是他沒想過有一天他得面對這種情形。

但是,就算懂得這種變化,他卻不知道女人在這個時候都怎麼打理自己,所以趁她好不容易睡著的時候,他飛快離開川谷,又飛快的回來,然後臉不紅氣不喘地為不知所措的她解說打理的方式。

只有他鎮定,她才不會慌亂。

因為她體質虛寒,所以他要她以後都得睡在暖玉上,不可以再跟著她到瀑布邊睡。

楚絲一听就不願意接受。「我不要。」

「絲兒,听話。」川並沒有不耐煩,但不太高興她違背他的話。他已經很習慣那個听話又乖巧的絲兒了。

「我听話,可是我不要在這里睡。」

「嗯?」他皺眉。

「我不要。」

「你乖乖待在這里。」懶得跟她多說,他直接下令,然後逕自到瀑布旁打坐調息,但沒一會兒,他就听見她緩慢的腳步聲。

他張開眼,幽綠的眸子不悅地盯著她,無言地命令她回暖玉上躺好。

楚絲站在原地,只是咬著下唇,一點也沒有要轉身回屋里的意思。

見他神色漸冷,她垂下臉,但腳步仍沒有移動。

忽然間,川轉開臉,身形一動,便迅速消失無蹤。

楚絲驚慌地看見他離開,立刻想追去,可是他已經不見了。谷地說小不小,她根本不知道該去哪里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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