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嬌嬌 第11頁

衍格的龍珠後來藏在護國寺的寶塔頂,而他的則偷偷放在藏經閣。後來他在紫光閣通過了殿試,經乾隆欽點為一等侍衛,必須離開護國寺時,衍格對他仍無法信任,因此逼著他要把龍珠一起帶走。

當他隨身帶著龍珠以後,就幾乎沒有安安穩穩地睡過一天好覺了。進乾清門當差時也不敢把龍珠放在家里,帶在身上又一整天提心吊膽,最後便決定把龍珠放到乾清門梁架上,想等待時機,再把龍珠放到乾清宮里。

他的想法只告訴過衍格一個人,並且告訴他,如果這個辦法行得通,接著再把衍格藏在寶塔上的兩顆龍珠也一並送進宮去,這麼一來,他們兩個人都可以從這場龍珠的惡夢里醒來了。

沒想到原以為只有他和衍格才知道的秘密,居然會由敏柔公主的口里說出來。他想不通她是如何知道的?如果她是從衍格那里得知的,他更想不通為什麼衍格要把這麼重大的秘密告訴她?

無論如何,明天一定要找敏柔問清楚,否則,他接下來又別想安安穩穩地睡覺了。

他煩躁地解開身上的袍服,月兌得只剩下一件單衣,仰頭在床上倒下,不料才剛閉上眼,就听見屋外街上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他直覺這腳步聲不尋常,倏地從床上翻身坐起,果然,腳步聲來到他屋外停了下來。

「刑部大理寺奉皇上旨意,前來捉拿乾清門一等侍衛貝蒙听候審訊!」

門外陰冷如鬼魅的聲音,像一雙從地獄里伸出來的手,將貝蒙狠狠地拖進無邊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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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永揚貝子死了?」

敏柔驚怔住,一陣心慌,不小心打翻了手中捧著的一碗梗米粥。

「是啊,公主,早晨听抬水來的小太監說的。」秀婉忙收拾敏柔打翻的粥,一邊緊張兮兮地說著。「听說是從養心殿里傳出來的消息,宮門一下鎖,天都還沒亮呢,永揚貝子府就有人進宮了,說永揚貝子昨夜里忽然暴斃死了。」

敏柔張口結舌。是巧合,還是……她不敢往下想,背脊一陣陣發寒。

「他昨天離開乾清門時不是還好好的嗎?」她一顆心七上八下,昨天在乾清門前發生爭執時的人證太多,永揚貝子突然暴斃而死,貝蒙肯定月兌不了干系,她擔心此事會牽連到貝蒙。

「永揚貝子昨天走的時候是好好的呀,誰知道他會突然暴斃。」秀婉皺眉思忖著。「公主,您說,永揚貝子會不會是讓貝蒙給打死的呀?」

「別胡說!永揚回府那麼久了以後才死,怎麼能算到貝蒙的頭上?」敏柔怒斥。她嘴里這麼說,心里卻亂糟糟的。

「可是,乾清門一早就亂哄哄的,侍衛們都說,皇上已經下旨把貝蒙捉起來了……」

「皇上捉了貝蒙?!」敏柔猛地站起身,驚駭得臉色發白。

「是呀,他失手打死了貝子爺,皇上能不捉嗎?」秀婉覺得敏柔太大驚小敝了。

敏柔驀地拔腿直奔出永壽宮。

「公王!您要去哪兒?公主——」秀婉丟下來不及收拾的碗盤,急急忙忙地跟著追出去。

偏巧這時兩個小爆女從偏殿提著水走出來,正好和秀婉迎面撞個正著,滿滿的一桶子水翻灑在地,秀婉不小心絆到桶子,仰面滑倒。

「你們在干什麼?笨手笨腳的!閃開去!」秀婉氣得破口大罵,火速回屋換下髒污的衣裙。

這麼一耽擱,敏柔早已經飛也似地奔到了乾清門前了。

一看見乾清門前的侍衛們團團圍在一起,每個人的臉色都異常凝重、一片緊張的氣氛,她的心立刻涼了大半。

看樣子皇上是真的把貝蒙捉起來了。

她心急如焚,在人群中看到熟悉的臉孔,立刻出聲喊道︰「瑞慶!」

瑞慶漠然遲鈍的目光轉過來,一看見敏柔,急忙趨步過來躬身問安。

「貝蒙被捉到什麼地方了?快告訴我!」她問得又快又急。

「獄神廟。」瑞慶連忙答道︰「公主,皇上傳旨將貝蒙交由刑部大理寺听候審訊,我想這會兒應該已經囚進獄神廟了!」

獄神廟!敏柔瞠大雙眼。這是她此生首次體會到了一種被威脅的恐懼感。

怎麼辦好?怎麼樣才能救貝蒙?

求皇上嗎?求皇上有用嗎?這個念頭從她腦海中疾速掠過,她不再多想,立即轉身往養心殿飛奔而去。

「讓開!我要見皇上!」她直接沖進養心門,完全不理會小太監的阻攔。

「四公主,皇上去慈寧宮給皇太後請安了,此刻不在這里呀!」小太監追在她身後喊著。

敏柔怔站住,原來皇上不在養心殿里,難怪只有幾個小太監和小爆女留守,連德公公也沒看見。

她氣得跺了跺腳,剛要轉身離開,不經意瞥見了東暖閣內側的金漆大櫃,剎那間目光閃動,如著雷殛,呆立在原地。

養心殿是她自幼玩耍最多的地方,她孩童時總跟在雍正身旁,對這里的一桌一椅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所以當她看見那座金漆大櫃時,便猛然想起了那里面有皇上的金牌令箭!

她親眼目睹過金牌令箭至高無上的威權,有了它,誰都得听令。

敏柔的心劇烈狂跳著。她何必去苦苦哀求皇上?只要拿了令箭,她就可以離開皇宮,也可以赦了貝蒙!

此刻皇上不在,德公公不在,是她取令箭的最好時機!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她根本沒有多少時間好思索考慮,念頭一閃,她就筆直地闖進大殿。

十幾名太監和宮女驚慌失措地一擁而入,上前阻擋她。

「這兒可是養心殿,公主不能胡闖呀!」

「養心殿又怎麼了?我打小在這兒長大的,連德公公都不敢攔我,你們快給我滾開!」敏柔奮力推開攔在身前的宮女、太監們,如入無人之境,逕自硬闖進東暖閣。

「不好了!快,找德公公去!」幾個太監見情況不對,急忙跑出去叫人。

敏柔沒空耽擱,毫不猶豫地打開金漆大櫃,櫃子里整齊擺放著顏色不同、大小不一的各式匣子,她沒多看那些匣子一眼,直接打開櫃子里的抽屜,抽屜里還有一只用明黃綢緞包覆的匣子,她取出來,想也沒想就塞進袖子里。

從來沒有人敢在養心殿里隨意拿走東西,目睹敏柔舉動的太監及宮女們嚇得面色如土,僵呆得像斷線木偶似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敏柔幾乎像旋風似地席卷出大殿,她才剛奔出養心殿門,遠遠就看見德順快跑著過來。

德順詫異地看著她。「公主,您這是——!」

「德公公,別攔我!」她急切地打斷他,她沒有太多時間了。

「公主……」德順萬分吃驚。

「德公公,我這一生沒求過任何人,但我現在求你,求你別攔我,讓我走!」敏柔壓低嗓音懇求,仿佛拚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

從敏柔張皇蒼白的臉色中,德順恍然明白了什麼。

在宮里二十年了,服侍了兩代帝王,他敏銳的感受力早已經過千錘百煉,不需多言,便已知悉看透。

在宮里當奴才,必須要做到沒血沒淚、沒骨氣、沒心肝,眼中唯有听命效忠主子,這樣才能在宮里活得平安無事。

德順當然明白這些保命的道理,但是看著敏柔倉皇慌亂的眼眸、苦苦哀求的神情,他腦中驀然浮起了十五年前敏柔在雍正帝猝死時那雙悲傷無助的眼,不禁在心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奴才攔不住鮑主,奴才沒看見公主。」德順緩緩垂眸盯視著地面,從她身邊快步走過,仿佛當她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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