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當白月光 第8頁

「皇甫」這姓氏在京城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尤其皇甫少杭更是響當當的人物,上了戰場能打仗,九歲就跟著其父永樂侯皇甫鐵行打退南夷,數年來戰功無數。

而他月兌下戰袍換上黑色繡松竹暗紋勁裝,又是不折不扣的渾不吝,媲美紈褲的小霸王,打遍京城無敵手,沒人接得下他的三拳兩腳,橫行京中,連諸皇子都不敢招惹。

他爹還有另一個身分——駙馬爺,而他的娘更是了不得,上馬能舞槍,下馬雙刀在手,當年一手護著小她三歲的弟弟踏過滿地鮮血,和其夫婿將其弟送上九五之位。

她便是當朝的護國長公主趙婕雲,位居超品,見皇上可不下跪,御賜九環金鞭上打昏君,下打佞臣,連皇上見了她都得恭恭敬敬的喊聲「皇姊」,對她的話言听計從。

而駙馬爺皇甫鐵行是當今唯一能掌權、能上朝議事的皇家女婿,有他鎮壓著,朝中大臣無一敢對皇上提出的政策有半絲異議,幾乎是非常「平和」的通過,即日執行。

私底下雖然有些異議,認為駙馬權勢過大,可是永樂侯父子在領軍方面的才能又叫人不得不甘敗下風,因此說的人少,有也只敢私底下嘮叨兩句,免得犯眾怒遭圍剿。

不過對黎玉笛來說,京城里的人、事、物她全然陌生,皇甫少杭是個啥玩意兒呀!不就是個名兒?還有求于她,有什麼好大驚小敝,她當他是仗著祖蔭的紈褲子弟。

京城什麼最多?

闢多,以及滿街跑的皇親國戚、高官仕族子弟,再加上仗勢欺人的奴才和旁支族親,個個自視甚高。

偏偏黎玉笛全不放在眼里,別人不招惹她,她也不會主動惹事,井水不犯河水,各行其道,因此听了皇甫少杭的話她毫無反應。

「然後呢?」上三炷香祭拜嗎?如果他的毒還不解。

皇甫少杭為她的無動于衷氣歪了嘴,他一把捏碎了桌上的茶杯。「你是傻子嗎?爺的師父沒提及爺是誰?」

「別動不動爺呀爺的掛在嘴邊,你這點年歲還當不了我祖父,而瘋師叔開口閉口都是我那徒兒如何如何,誰知道他徒弟是個毛呀!我只問一句,你的毒拔不拔?」誰管你祖宗八代,求人要有求人的樣子,照她的規矩來。

「……拔。」咬著牙,他冷聲。

黎玉笛也不跟他客氣,含一片桃脯听他開講。「說吧!我家老夫人是哪根筋搭錯了,終于大徹大悟了?」

看她自得其樂地吃起零嘴,皇甫少杭目冷如霜。「你知曉雲麾將軍嗎?」

她搖頭。

「那是你娘的娘家人,雲麾將軍官居三品,是你親大舅,掌兵二十萬。」手中有兵總引人覬覦。

「他們不是被流放西北了?」只因打了幾場敗仗,丟失了兩座城池,太倚重張家的皇上就龍威大發。

「是,他們是去了西北,但張家兒郎全去了軍隊,幾年下來也在軍中有幾分威望,這一兩年來陸續收復被佔領的土地,以有罪之身連升了數級……」功過相抵。

蛾眉輕輕一擰的黎玉笛又吃起干硬的牛肉脯。「換言之,他們立功了,不久可返回京城?」

吃了半粒解毒丸的皇甫少杭面上稍有血色,嘴上的唇色沒先前紅艷,「不只官復原職還有可能升官晉爵,發回被流放前充公的家產。」

「那只表示我娘有靠山而已。」好像起不了多大作用,出嫁從夫,娘家父兄還能打上門為自家女兒出氣?

黎玉笛對母親娘家人了解不深,張蔓月也很少提起有草莽性格的張家人,因此不曉得這群粗暴蠻橫的莽人能做出什麼令人發指的行徑,他們根本不跟人講道理,只問結果。

「那你就錯了。」他揚唇一笑。

「我錯了?」難道不是。

「貴府老夫人當年昏聵得原本要迎秦婉兒為平妻,大張旗鼓的送帖子擺酒宴客,當時尚未被流放的張家人接到帖子,當天就帶了十三余名族中堂兄弟將宴席給砸了,揚言張家人一日不同意,她秦婉兒就只能是個妾,還是形同買賣的妾……」理直氣壯的砸門,半點情面也不給。

秦婉兒便是婉姨娘,生有一女黎玉仙,但女兒的名字是她自個取的,黎仲華一次也沒瞧過這個不被期待的庶女。

聞言的黎玉笛樂了。「也就是說知道我舅舅們要回來了,我家老夫人就慫了,怕他們上門拆了黎府。」原來她也有忌憚的人,沒法擺老太君的譜。

黎玉笛心里有了盤算,她知道該怎麼反擊了。

人最怕沒有弱點,一有弱點手到擒來。

慫?這字眼用得真好。「當年若非張家人遭流放不在京中,令祖母還不致于昏招百出,以為張家人再無翻身之日。」

「所以老夫人才急著派人接我們回京,好把這個大洞補起來。」一把年紀了還那麼天真,發生過的事能一筆抹去嗎?她做得了初一就別怪別人做十五,拜神要心誠。

黎玉笛嘴角笑得陰惻惻,有仇不報會憋死人的。

「她更怕張家人告御狀,將當年關于你娘的事查個水落石出,若是由刑部或大理寺來追查,不管能不能查出端倪,黎府的臉都丟大了,她也會傳出不慈的名聲,不利于幾個正在議婚的孫兒孫女。」堂堂太傅府卻沒人願與之聯姻,徒留笑柄。

「三師哥,你這份人情我領了。」前因後果她都知曉了,可以放開手腳大干一回。

黎玉笛上頭有兩位同師父的師兄,身為瘋師叔徒弟的皇甫少杭屈居第三。

他眼角抽了一下,對她的稱呼有幾分別扭。「我的毒幾時可以開始拔除。」

「明天晌午吧!今兒個太晚了,還要花功夫準備藥材,你放心,這毒雖然凶狠,明日日落前你還死不了。」

她話中之意要他別耽擱了時辰,要是錯過了最佳拔毒時機,她是華佗再世也救不了。

第三章  老夫人要人回府(1)

「再加。」

「還加呀!」

「加。」一釘一鋪,不二話。

「小姐,再加下去人就給蒸熟了。」那沸騰的水都滿出來了,光是蒸出來的熱氣她就快受不了。

「要把他的身子蒸得像蝦子那麼紅,不然毒性排不出來。」不想受罪就得下死命的蒸,水冷了效果會變差。

「小姐,會不會把人蒸死了……」救人變殺人,她夜里會作惡夢啦!一只蝦子……一個紅通通的人跑來嚇她。

「毒發身亡和熱到死,你問他要哪一樣。」一樣是死,挑個輕省的,收尸也是件麻煩的事。

「小姐……」她怎麼能冷靜地像無事人似的,一條人命咧!看得人驚心動魄,不忍直視。

棒著一條布簾子,一邊是吃著糕點、翻看游記的貌美小泵娘,一邊是全身月兌個精光、泡著藥浴直冒汗的俊俏兒郎,正在生死間徘徊,原本淺褐色的湯藥漸漸染上胭脂色澤。

萬一被人捉個正著,一男一女無婚配卻獨處一屋,一人還月兌得赤果,瓜田李下哪有清白可言?

一塊布隔開兩種心情,一個眼眯嘴翹的帶笑,偷得浮生半日閑,一個煎熬不已,全身火熱卻心口凝霜,一陣冷一陣熱的交互攻擊,流絲似的紅從皮膚沁出。

「加。」沙啞的嗓音忍著痛苦,從皇甫少杭抿緊的牙關溢出,低沉且飽含一絲不易察覺的肅殺。

「听到沒,人家小侯爺可是一名硬漢,你別小瞧了他。」瘋師叔教出的徒弟能差到哪去,那些听到耳不長繭的贊語總不會是假,她看好他。

黎玉笛確實在拔毒,同時也在試驗皇甫少杭的耐毒性,她想著哪一天弄出個新毒,正好拿他們師徒二人來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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