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個……呵呵……再說、再說……咳!」黎仲華猛地一咳,只因一巴掌拍在背上,那手勁之大呀,唉!一言難盡……侯爺,你也輕些,我是文人、文人吶!
手無縛雞之力是書生。
「就這麼說定了,下個月我們正式來下聘,明年五月來迎娶,翻過年也是十五歲了,不差那幾個月,你說是吧!親家。」打鐵要趁熱,好媳婦得趕緊下手搶。
「嗄?」
黎仲華還沒點頭就被皇甫鐵行拉著走,最後灌了一肚子黃湯醉醺醺的回來,一臉喝茫的摟著妻子直笑,說他要嫁女兒了,他當老丈人了……
但是,真有那麼容易嗎?
在京城的另一處,也有一名女子徹夜難眠,她憂心地不是皇甫少杭的傷勢,而是她的婚事。
「父王,我們當初說好了,我嫁入長公主府為你和皇叔掌控長公主府的勢力,你助我達成心願,我幫你們偷兵符,為什麼反悔了?」事情還沒走到最後,他們憑什麼出爾反爾,毀約背信。
出身顯赫的長公主是矜貴人,一府兩侯,她的丈夫是永樂侯,兒子為逍遙侯,兩人都善于戰事,虎父無犬子,戰場上無敗仗,一為惡鬼,一為戰鬼,以戰止戰消弭戰事。
什麼功高震主在他倆身上不存在,皇上對父子倆的信任勝于親生子,常交予重任,重兵在手。
因此在皇位的爭奪上兩人有如兩柄開鋒的寶劍,誰都想擁有,也令人畏懼,可是一旦不能為己所用,那麼毀掉它們才是聰明的選擇。
「女兒呀!案王也想讓你心想事成,事事順心,可是如今局勢有了轉變,我和你瑞皇叔不得不失信于你,我們也是逼不得已。」凡是有可能的阻礙必須鏟除,不能使其長成氣候。
他們原本不把九皇子這號人物看在眼里,一個沒幾年可活的病秧子誰會在意,說不定哪天沒注意就死了,他們做做樣子掉兩滴淚,說兩句哀悼的話也就過去了,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只能說九皇子福薄。
誰知他竟活蹦亂跳、面色紅潤,毫無一絲病況,眉目清朗,儼然已是病去人康泰的模樣。
包重要的是,他和皇甫家的小子過從甚密,交情甚佳,當年的皇上也是因為身邊有兩員奮不顧身的大將相護才登上帝位,那就是趙婕雲和皇甫鐵行,難道今日他們又要重蹈覆轍?
瑞王和長亭王都是吃過苦頭的人,自然不會容許同樣的事再度發生,因此先下手為強,免除後患。
誰知竟然失手了,視察江南水患的趙劼被皇甫少杭的人救走,而他自身則受了重傷,下落不明。
「可是你把我許配給一個只會花天酒地的男人是什麼意思,他連少杭表哥的一半都不如!」她費了多大的心力想除掉性黎的女人,日日夜夜都想她死,結果到頭來什麼都沒有,反而被親爹給賣了。
「他是不學無術,但他三叔卻手握本朝三分之一的兵馬,若他們支持你瑞皇叔,我們籌謀的事指日可待。」他可不想一輩子過得窩窩囊囊,被皇上壓得大氣不敢吐。
長亭王也有怨氣,他覺得被虧待了,封地太小,百姓太少,富裕的地一塊也沒有,還整天受氣。
事實上是他自個不長進,沒能管好自己的封地,也不顧百姓死活,強收高額稅賦供自己享福,他能力不足不善經營,以致于百性一天比一天窮苦,入不敷出,民生潦倒。
「就因為陳老三手上的兵所以要牲我?」鳳瑤郡主一臉木然,她已經被自己的爹傷到了毫無知覺。
「乖,你就為父王忍一忍,等大事一成你要什麼就給你什麼,父王一定不再食言。」他也心疼女兒受的委屈。
「真的?」她還能再相信父王嗎?
「父王再騙你就不是人,任由萬箭穿心。」為了取信女兒,長亭王不惜發下重誓,信誓旦旦。
「好,女兒再信父王一回。」不過她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姓黎的女人還是得死。
第十章 成親日萬牛奔騰(2)
「祖母,你在干什麼,那是我姊的嫁妝,你怎麼可以隨意翻動,自行取走,那不是你的東西!」
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祖母,居然率眾搶孫女的嫁妝,還讓人推倒上前攔阻的孫子,害他撞得頭破血流也不聞不問,像餓極的螅蟲,見到好東西就搬走,佔為己有。
看到受傷倒地、流血不止的兒子,黎仲華、張蔓月是又氣又恨,幾乎要瘋了,連忙找來大夫醫治。
可是再一瞧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嫁妝,兩人眼眶都紅了,流出傷心的眼淚。
這是親祖母能做的事嗎?根本是後祖母,不是親祖母。
包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黎玉仙竟是幫手,跟著老夫人來搬家,還偷藏了不少珠寶、首飾,打算日後充做私房。
「府里有你終成禍事,你還是走吧!留你不得。」黎太傅終于出面了,說出最痛心的話。
「老黎頭,你怎能這樣對我?我嫁你幾十年,從年輕陪你到老!」她只想手邊多點銀兩,這樣也不行嗎?
「還是你想拿到一紙休書?」一句話,老夫人無言了。
如同鬧劇一場,老夫人鬧得太過了,沒給自己留後路,因此被送回家廟,沒有十年八年是回不來了。
黎仲華也給秦婉兒一張放妾書,以及一千兩銀票,看她想去哪去那,即使她哭著要留下也沒人肯收留。
頓失兩座靠山的黎玉仙哭喪著臉,一個人失魂落魄的回到挽心院,攬被痛哭失聲。
一座黎府兩種境遇,誰的心情都很沉重,但日子還是要過下去,很快的,護國長公主府的聘禮抬過來了。
這一天是大好日子,風和日麗,萬里無雲,成串的鞭炮聲在黎府大門炸響,皇甫少杭過來迎親,迎面而來的是幾個攔門不給進的少年與年紀很小的小泵娘。
「紅包、紅包,不給紅包不給過,姊夫,你的誠意呢?快把紅包拿出來,誠意不夠不給過!」
「對,要紅包,不,是誠意,堂姊夫……嘿嘿,不是弟弟們貪財,是禮俗……給紅包、給紅包!」
「給給給,我們也要,快給快給!」
由黎玉笙帶頭,一下子涌出二、三十個出身黎氏的十歲以下小蘿卜頭,他們蜂擁而上的將皇甫少杭包圍在其中,高喊著要喊紅包,不然不準娶走他們的大姊姊,要留下來陪他們。
一群迎親的人哄堂大笑,把一個個抱大腿、摟手臂、拉腰帶的孩子抱開皇甫少杭身邊,贊許他們有前途,做得好。
「好,都有都有,不要擠,給——」
一把紅封往上飛,里頭裝的是十兩銀子的銀票,孩子們樂了,搶成一團,你爭我奪忘了攔路。
唯有一人不為所動,雙臂大開不讓過,眼眶微紅,忍著淚水,狠狠的瞪著搶他大姊的壞人。
「紅包,你獨一份。」皇甫少杭笑著遞出去一迭,模著很輕卻是銀票,一封一百兩,一共十封。
黎玉笙一把搶過,卻還氣呼呼的嘟嘴。「我姊不是能用金錢買到的,千金萬金都不如她一根小指頭。」
「嗯!我心如她心,始終如一,不離不棄,我有一口吃的絕餓不著她,她想要什麼我都會滿足她。」
她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唯她而已。
黎玉笙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抽噎起來。「過……」
第一關過了,來到第二關,黎玉笛還是得由黎府正門出閣,因此黎玉塵、黎玉業、黎玉棠等上了書院的小舅子就來考考皇甫少杭的文才。
攔路者中,穿了一身錦白的俊秀少年最為出色——那是黎玉簫,和黎玉笛長得如出一轍的雙生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