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你別門縫里瞧人,把人瞧扁了好不好?雖然你老爸我在你們兩姊妹面前施展不出神力,但對別人而言,我可是有兩下子的,搞清楚,雲水山人的名號不是讓人叫假的。」多年來的不服氣在此時終于得以小小地舒緩。
「你還是省省吧。」知夏懶得理會。
「你怎麼這麼說?要是你老爸我雀屏中選,有了這一層師徒關系,尊者能不幫我們找知秋的下落嗎?再說,你的情況也讓人挺擔心的,你知不知道你剛剛渾身發燙的樣子快把老爸嚇壞了……對了,講了老半天都差點忘了問你,你現在覺得怎麼樣,還有不舒服的感覺嗎?尊者對于你的狀況有沒有說什麼?」
「沒有、沒有,現在我人好得很,剛剛八成是讓這個邪門的地方沖煞到了,承蒙你『未來恩師』的施救,我現在神清氣爽,快樂得不得了,不過,要是你能快點放棄作白日夢、打道回府,我會覺得更好。」知夏拐著彎損他。
那一句「未來恩師」听得駱禮賢心花怒放,其他的貶損言詞也不打算去研究了。
而此時,守候多時的人群突然鼓噪起來,順著群眾的目光看去,只見最前方搭起的小看台上站著一個人,他正是幫駱家父女帶路的青竹。
「各位道友先進,承蒙各位踴躍參加此次……」
沒興趣听台上的青竹哇啦哇拉說那些客套話,知夏無所事事的隨意打量四周,看台後方隔著的那一道竹簾引起了她的興趣。
知夏眯著眼凝神細看,隱約看得出簾後有人,一個身著白衣的人。
真受不了,選徒弟就選徒弟,還垂簾听政哩,有必要弄得那麼神秘兮兮嗎?知夏心中頗不以為然。
「哪有這樣的?」
「對嘛!這簡直是兒戲。」
乍然冒出的群眾叫囂聲讓知夏回過神來,此起彼落的反對聲浪讓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乖女兒,你老爸我有希望了。」听完青竹公布淘汰賽的初賽規則後,駱禮賢可高興了。
「什麼?」由于數百人因質疑而交頭接耳的聲音過大,知夏得提高音量來表達自己的疑問。
「看見台上那一個木箱了嗎?」駱禮賢興高采烈的解釋,「里頭有十個球,五顆白的五顆紅的,每個人能上去模一次,模到白的球就被淘汰,模到紅的就算過關。」
這是什麼爛規則啊?簡直是把這一大群人當白痴耍嘛!知夏翻了翻白眼。
「乖女兒,別的我不敢說,但這種純靠運氣的事不是老爸在臭蓋,這初賽老爸是鐵定過關!」駱禮賢志得意滿的說。
莫怪駱禮賢會自夸了,說起來還真有點邪門,類似的抽獎活動只要有他參加,若沒拿個超級首獎,那第一、第二特獎也跑不掉。想想,那種萬分之一的機會都讓他給蒙上了,這二分之一的機率還會困難嗎?有了這層認知之後,難怪駱禮賢是一派胸有成竹的得意模樣。
「要是等會兒的復賽、決賽都是這樣就好了,你就等著看老爸過關斬將吧!屆時老爸當上了尊者的傳人,學盡尊者的真傳後,你就等著吃香喝辣吧!」想到自己有機會學得聖靈尊者在樹林中所露的那一手幻化無形的高級法術,駱禮賢就笑得合不攏嘴。
看著老爸一臉陶醉、樂在其中的模樣,知夏決定不管了。
既然有人沒有自知之明,執意要自取其辱,那她又能說什麼呢?干脆放牛吃草,讓他當眾丟一次臉好了,這樣以後他才會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知夏壞心的暗忖。
像是模彩般的選拔賽進行得挺順利的,或者是因為那些不滿意選拔方式而叫囂的人忌諱青竹所撂下的話的關系吧。
一句「不認同視如棄權」輕易的讓大家閉上了嘴。雖然大家的心中還是覺得挺「那個」的,但誰也不想白白放棄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只好將不滿擺在心里,乖乖的排隊模球了。
駱禮賢吩咐知夏待在樹蔭下等待佳音。知夏原以為自己會無聊致死,後來,她發現她錯了。
幾百個人順從的排隊、模球,就像是奉行一種規律一樣,只見一個個參與者滿懷壯志上台去,然後又一個個哀聲嘆氣的走下台來。
而這種已成──一,上台;二,模球;三,白球出現;四,下台一鞠躬──的公式定律就夠讓待在樹蔭下看戲的知夏偷笑不已,更別提那些落選人士千奇百怪的表情了。
知夏覺得奇怪,怎麼都沒有人發現這個選拔賽是個騙局呢?她不禁懷疑這些人的智商,竟沒有人懷疑那十顆球可能全是白的!
原以為沒人會注意到一旁的她,所以知夏放縱自己流露出些微的笑意,殊不知她的一切全讓人看在眼里。
☆
即使隔著一道簾幕,也不能妨礙朗玥觀察樹蔭下自得其樂的俏佳人。
那晶亮的眼、秀挺的鼻、愛笑的口……清麗的容顏跟記憶中如出一轍,除非是孿生子,否則沒有人會長得那麼相似的。
雖然,記憶中的她擁有一頭飛瀑般的長發,但眼前男孩子似的薄俏短發更顯出她令人心疼的稚氣……朗玥知道她就是姮,他是九成九的肯定。
會讓朗玥認定姮再現的理由有很多,除了外表的相似外,那一顰一笑的細微神韻無一不是姮再現的例證,尤其是那一雙晶瑩澄澈的美目,其中飽含生命力的溫暖活力一向是姮最引人注目的特質,從沒有人能抗拒得了這樣的她。
再者,適才度靈氣給她時,她體內那強烈的靈氣又是一個鐵的證據,雖然其中數道靈氣讓他覺得陌生、無從辨認起,但幻月琉璃跟姮的氣息他不可能會錯認的。
只是,再次出現的姮何以會從天女之尊轉變成平凡的人界肉身呢?
就是這個疑問讓原本十成的把握變成九成九。
朗玥試圖參透其中的玄機,手一揚,身子一隱,再出現時已在知夏的身邊。
沒發覺朗玥的平空出現,驚覺到浪費許多時間的知夏隱去笑容,忍不住開始皺眉。
「在想什麼?」
「我們浪費太多時間在這邊了。」因擔憂于知秋的下落,知夏仍沒察覺身邊多了一個人,自然而然的回答突然出現的問話。
「哦?」
「這個臭老爸,都忘了知秋的事了,還在作夢想當大神棍的徒弟,真是不像……」那個「話」字自動收音,知夏猛然回頭,呆楞的望入一對溫暖的清澈瞳眸中。
「誰是大神棍?」朗玥話里帶笑。
這時知夏才回過神來,心中泛起一股詭異的感覺。這是第二次身邊莫名其妙出現一個人了,幾分鐘前他還待在簾幕後的,怎麼……
「你怎麼會在這里?怎麼來的?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我沒看見?」知夏問得又快又急。
太夸張了,這里的人是不是都這樣的神出鬼沒?知夏狐疑的看著他。
朗玥只是對著她微笑,其他的問題一概避而不答。
「別以為不說話就可以了。」知夏打定主意要問個水落石出。
「如你所見,有什麼好說的呢?」朗玥撫了下她細若嬰孩的發絲。
這種帶著寵溺意味的動作原本就容易讓人降低戒心,更何況是由朗玥親手所為。所以知夏那一副傻傻跟著點頭附議的樣子,看起來雖然讓人覺得有點沒原則,但是基本上是值得被原諒的。
「你……」知夏怔怔的看著他,這舉動讓她有一種熟悉感。
「喚我朗玥。」朗玥直直地望入她眼底,清澈的瞳眸中有一種知夏無法言喻的神采。
「朗玥。」知夏低低的喚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