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郎妹 第11頁

娘──告訴我、告訴我──紅葉將她這十年來的悲戚,全都化為無聲的吶喊,她在心底悲泣著,想讓自己的憤怒全都發泄……

第五章

心動

玉鑯流恨出冰絲,瓠齒和春吐怨辭,秋波巧送傳心事。

似鄰船初听時,問江州司馬何之。

青衫淚,錦字詩,總是相思。

──水仙子徐再思

言子虛離開紅葉後,並沒有馬上去追單季元,反倒是回到自個兒的房里,換下一身的黑色勁裝後,穿回平常的裝束,再神色焦急的趕回「案發現場」。

當言子虛再次回到後園子時,紅葉已經不在那里了。

言子虛轉身往回奔去。

「紅葉。」他敲她的房門。

他知道她一定會在里面,可是,紅葉卻不肯應門。

言子虛擔心紅葉會想不開、會尋短見,于是破門而入。

紅葉听到門板被撞開的聲音,警戒地回過頭來。

言子虛則瞪大眼,看著眼前這一幕紅葉的手里拿著剪子,她的長發已被她自個兒剪得亂七八糟、參差不齊──言子虛幾近于心痛地想要接近她。

「不要過來!」紅葉拿著剪子向著自己,她小小聲,以近似于耳語的音調低喃道︰「別過來!」

此刻,她不要任何人靠近她。

她想過了,如果她的容貌曾引來歹人的覬覦,那麼她寧可現在就毀了它,也不願意日後因長相而再遭人欺侮。

「紅葉,你別這樣,有話咱們慢慢說,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不能解決的。」

他依舊固執的朝她走去,只是,稍微放慢腳步。

紅葉失控地揮動手中的利器,尖叫著說︰「我叫你別過來,別過來!你听不懂嗎?」她瘋狂的亂舞著手中的利器。

言子虛怕她傷了自己,一個箭步向前,想要護佳紅葉。

紅葉看到他向她撲來,想到馬老爺撕裂她衣衫,打算要侵犯她的那一幕。

「不!」她驚恐的拔聲尖叫,剪子一揮,就要刺上自己。

言子虛顧不得自己會受傷,直接用手去擋。

紅葉的刀鋒已落,鋒利的剪子刺進言子虛的手臂,鮮紅的血液以忱目驚心之姿流淌出來──紅葉驚惶地松開手,剪子掉落,而言子虛的血正以極為驚人的速度在流失「主子!」擔心言子虛的單季元去而復返,沒想到循線找到言子虛後,竟然撞見這麼駭人的一幕。

言子虛不顧自己的手傷,上前摟住紅葉顫抖的身軀,安慰她道︰「沒事的、沒事的,想哭就哭出來,凡事有我在,你別怕。」

紅葉被言子虛緊緊的摟在懷里安慰著,那感覺就像是孩子回到家,找到了依靠,她再也忍不住,伏在他的懷里,放聲大哭。

單季元看著言子虛護著紅葉的模樣,仿佛她的眼淚比他手臂上的傷還要嚴重似的!

突然間,單季元有個很不好的預感在心口蔓延。

言子虛哄睡了紅葉之後,他差單季元去下人房找常春過來陪紅葉,他知道現在紅葉正是脆弱的時候,身邊沒人陪著,只怕她醒來又要害怕了。

直到常春到了,言子虛才退了出去。

言子虛往東院的方向走。

「主子,你不回房嗎?」單李元不解的問。

「不!我得去辦件事。」

「有關紅葉姑娘的?」單季元問。

言子虛的腳步頓了頓。

「主子對紅葉姑娘的關心已超乎常理了。」單季元一言以蔽之的指出事實的真相。

「你想說什麼?」

「主子愛上紅葉姑娘了?」

「我們一個男未婚、一個女未嫁,這樣不可以嗎?」言子虛有一種被看穿的窘態,他老羞成怒的反過身來瞪著單季元。

「主子似乎忘了,紅葉姑娘早在十年前就已經嫁進了馬家。」單季元是想提醒他,紅葉早就名花有主。

「馬家沒有生下任何男丁,那樁婚事不算數。」言子虛斬釘截鐵的說。

「不算數可也拜了堂、成了親,紅葉姑娘還是馬家的人。」

「你究竟想說什麼?」言子虛不悅了。

「屬下只是想提醒主子,倘若舅佔佷妻已成事實,那麼主子的名醫、言家在地方上的聲望將會一蹶不振。」這才是單季元擔心的事。

「為了那些不著邊際的名醫、聲望,所以,你建議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看著一個好好的姑娘家,白白的被人糟蹋嗎?」

言子虛噓了一口長氣,告訴單季元道︰「來不及了。」

如果在一個月前,他沒來蘇州、沒來馬家、沒見到紅葉,那麼或許他的心不會被牽引,或許他真的可以做到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來看待人世間任何一件不公平的事。

紅葉是他生命中所見過最美、最真的一道風景,她的生命中不該幾經波折,不該讓人這般的糟蹋。

他也懂自己淪陷情感將給自己與言家帶來多大傷害,但──他顧不了那麼多了,他只知道他要帶走紅葉。

言子虛沉著臉轉身離去。

單季元明白言子虛的心意已決,而且是任誰都撼動不了,但──「主子問過紅葉姑娘的意見嗎?」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紅葉姑娘是個很有主見又十分堅強的女孩子,倘若她有心想離開馬家,那麼依她的能耐,只怕早離開了。」單季元指出他的觀察結果。

「你是說紅葉不想離開?」

「這只是屬下的臆測,且直覺的認為,主子若是想帶紅葉姑娘離開,那麼主子是不是該跟她商量一下?」

商量?

言子虛認真的考慮起這個問題。

依紅葉的個性,她的確不是個會讓人隨便擺弄她命運的人,如果他沒有跟她商量就貿然的帶她走,那麼依她的性子,只怕她又會把他當成敵人了。

也罷!

「就等紅葉醒來之後,再做打算吧!」言子虛改變了心意。

單季元也終于喘了一口氣。

他很高興言子虛終于不再被紅葉的事給沖昏了頭,肯冷靜下來想事情的來龍去脈,而現在的關鍵全系在紅葉的身上,只要她不跟言子虛走,那麼言子虛就可以少些麻煩。

只是──紅葉姑娘對主子的態度究竟如何?

他由衷的希望紅葉壓根就不喜歡言子虛,因為,他實在很難接受那樣的一個毛毛躁躁的野姑娘來當他的主母。

「你要帶我走?」紅葉听完言子虛的話,一雙眼珠子瞪得像牛眼楮那麼大。

「你無緣無故為什麼要帶我走?」紅葉側著頭問他。

「你不想離開馬家嗎?」言子虛不解的問。

「我為什麼要想?」拜托!人家她都還沒籌夠銀兩,如果現在叫她離開馬家,她帶著實爺爺與常春一群人出去是要喝西北風啊?

包何況──紅葉想到昨晚自己差點遭馬老爺玷污那一幕,陡地它的眼眸噙著深深的恨意。她決定了,從今以後,她要很努力、很努力的敗光馬家的家業,以懲戒馬老爺昨天的惡行。

「我不走,我要留在馬家。」紅葉做了決定。

言子虛心口泛著喜,但也泛著悲。

他喜的是紅葉的堅強,悲的則是紅葉根本就不打算依賴他,而這是不是意味著,當他將心交付給她的同時,她依舊懵懵懂懂,根本不了解他待她的心?

言子虛的眉間掛著愁苦的神色。

紅葉看到了。

「爺,你有煩心的事嗎?」

「沒有。」言子虛恢復原有的笑容,他不想讓紅葉為他的情緒而心煩。「既然你執意留下,那我就不勉強你了。

「只是,我要你隨時記著,我今天說的話並沒有時限,任何時候你反悔了,隨時都可以提出。」言子虛想盡他最大的可能保護她。

她若要走,他隨時隨地都能帶她離開這座人間地獄,他給她的承諾,絕對是永遠不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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