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伯爵 第16頁

人呢?她對于人的喜愛現在也還是一樣嗎?項君叡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意識到他的注目,她抬起頭防備的說︰「干麼!專心開你的車。」

「妳怕什麼?妳頂多賠一條命,我在性命之外還多賠了一輛車。」

「問題是我根本不想賠上我這一條命啊!」她神情激動的說。

「放輕松,頭疼的人還老是這樣情緒激動。」

「不用你管。」

他忽地扭轉方向盤,車身外切車道後在路邊緊急煞車,猛然的突然狀況把她嚇了一跳,抗議正要月兌口而出,卻在他的目光下化為無聲。

項君叡側過臉靜靜的看了她半晌,才語重心長的說︰「我從來都沒想過要管妳。」管了人又如何?心才是最重要的。

他們的眼神在靜默中緊緊交會,有一股深沉流動的體貼于彼此心里蘇醒,她不禁咽下早先要抱怨的說詞,轉而低下頭去避開他灼熱的注視。

是呀,他從來不管她什麼的,她愛怎麼樣他都應允,若是對她生氣了,肯定是因為她不照顧自己,他是真的把她當做寶貝似的疼愛著。

唯獨飛行,因為是他們愛情里唯一的歧見。

項君叡重新發動車子,往綠蔭深處的前方而去,眼前雪白的花海沉澱了寧靜,讓兩人都不再言語。

沈逸嵐把頭往窗邊靠去,閉上眼楮迎著風。

怎麼辦,許多青春的記憶一幕幕掠過,掠得人心都蕩漾了起來。五年來孤單的步伐走來不容易,只是,能夠棲息的港灣已經飛行,又能如何?

車子在天上山的半山腰處停下。

引擎聲一停,她睜開眼楮,感覺眼楮又微微濕潤了。

「這是哪里?」聲音透出一絲低咽後的沙啞。

「天上山,下去走走吧!」

她沒有拒絕,打開車門走下去。

兩人並肩沿著步道走著,滿山的油桐花雪白盛開,偶然風起,花瓣凌空飄旋落英繽紛,耳邊依稀傳來一陣山澗水聲。

「這幾年過得好不好?」項君叡率先問。

「嗯,還不錯。」她頓了頓,「你呢?」

「忙,焦頭爛額的忙。」他從沒想過自己會這麼忙碌,阿德雷德一連串的飛行訓練,讓他每天醒來都害怕訓練時數結束若還沒通過考試,就要被送回台灣,因此心情總是非常的忐忑不安。

好不容易畢業了,回到台灣又有搞不完的機隊訓練、模擬機考試……他實在不知道當一個飛行員怎麼會有那麼多試要考,有那麼多的訓練要做。

風速、高度、空速、地速、仰角、坡度、下滑道、推力、風偏、中心線……有太多的東西要在短短幾秒內搞定,有時候連他都不禁懷疑自己是怎麼辦到的。

她望著他,沒來由的心疼起他話里的無盡忙碌。

「不過也習慣了,就是一堆例行的訓練,不斷督促自己要熟稔每個動作。」

「你在阿德雷德待了多久?」

「十一個月,重新回到當學生的日子,念書、飛行、考試,剛去的時候很難習慣那里的辦事效率。」

「怎麼說?」

「一個字——慢。不管什麼都慢,好像山崩地裂了也無所謂似的,光是網絡申請就可以折騰個半天。」

「偏偏你是個急性子。」

「呵,我再怎麼急性子也永遠趕不上妳這個急驚風。」

互看彼此,兩人突然感受到那些曾經熟悉的對話、語調仿佛再次重現。

「還是那麼討厭天空?」

「……嗯。」新加坡之行讓她更加確定,她討厭飛行,徹底的討厭。

「為什麼?」

沈逸嵐微微皺了眉。有些事情不見得有一定的答案或是原因,但她就是打從心里抗拒,若硬要說出個理由,大概因為沒能放下父親的離開,沒能解開他轉身飛上天際的心結吧。

「就是不喜歡。」

「連我也不能說嗎?」項君叡問。

她咬著唇,倔強的握緊拳頭。

要說什麼,她以為他都懂的,可他偏偏就是不懂,還一徑的往天空飛去。

他把她的倔強全看在眼里,她心里的結只怕是座巨石,不是隨便就可以撼動的。既然這樣,那麼由他來吧,由他來領著她走出封閉的城堡!項君叡對自己說。

「妳還是這麼倔強。」他近乎寵溺的低嘆了聲。

沈逸嵐沒有搭腔,倒是把自己的挑釁毫不隱藏的顯露。她就是倔強,怎樣?

項君叡本能的朝她伸出手,用手背貼上她滑女敕的臉龐。

記億中,像這樣踫觸她臉龐的滑膩感叫他很是眷戀,而沈逸嵐則是不管當下再怎麼憤怒,只要這樣安撫她,她很快就會卸下怒火像只慵懶貓咪似的溫馴。

熟悉的感覺從手背傳上心頭,漫過全身,他愛不釋手的反復輕撫著。

而被他這樣溫柔踫觸的沈逸嵐一度緊張得不敢呼吸,只能緊閉著眼楮,不敢多看眼前溫柔的他。

五年了,盡避一度有過短暫的戀情,但是沒人會這樣溫柔耐心的對待她,只有他,只有項君叡!

「小嵐……」他低喚、像是隱藏多少思念的呼喚。

她濃密的長睫像小雨刷似的微微掀動著,或許是羞怯,她低下頭去。

他撫模臉龐的手轉而輕輕抬起她的下顎,迫使她的視線迎上自己。

一陣風猛的揚起,頭上那些雪白的桐花翩然墜落,沈逸嵐分神要去接取,卻被項君叡突然的吻住。

「唔……」她發出驚訝的嚶語,慌張的推抵著他,卻發現他不動如山,過去溫柔的吻如今卻霸道狂狷,猛烈的朝她侵襲而來。

他們的唇舌糾纏在一起,他們的呼吸紊亂紛雜,同樣慌了的還有他們蟄伏了五年的舊情,會不會爆發,在這一瞬間他們誰也沒能料得準。

若不是有陌生對話夾雜著嘻笑的腳步聲傳來,只怕他們兩人就要這麼一直忘我的吻下去。

項君叡摟著她迫使自己的呼吸鎮定,而她伏在他胸口,感受著他反復起伏的呼吸,也試圖在這規律之中找尋自己的節奏。

他摟得她好緊,仿佛要把她揉進身體里似的。

沈逸嵐揪緊他的衣服,把臉埋進他的胸膛。

有沒有一個人,即便經過物換星移的轉變,心里的那個位置始終保留給他?

有沒有一個人,即便已經背過身去許多年,那些相知相惜的可貴永遠不變?

因為意識到自己還眷戀著這個胸膛,沈逸嵐傷感的低泣,許久,她都沒有辦法平靜的面對他。

同樣的悸動也在項君叡心里投下震撼,五年前的兩人都太過年輕,以至于輕忽了彼此的感受,盡避他們深愛彼此,卻還是在那些自以為是的決斷中傷害了對方。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這一刻,連他也幾乎要壓抑不住濃烈的情感。

滿山的油桐花紛紛墜落,他們相互倚靠著彼此,讓花朵恣意的停落在他們的頭上、肩上……

不放手了,這一次他決定不再放手。

就算她要離開,他也絕對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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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開始了嗎?愛情。

沈逸嵐一整晚都在思索這個問題。

就像那年的舞會,他又這樣突然的闖進了她的生活,第一次她沒能招架,是以愛得深切刻骨,第二次,她不認為自己還有能力招架,因為被他這麼呵護著,只怕向來理智的心也也會全部崩盤。

因為項君叡,她徹底失眠了,只得逼著自己早早踏入辦公室,期望這些理性的工作能夠讓她恢復正常,而不是深陷在他的魔咒之中。

手中的筆幾度要在設計圖上畫下完美的線條,卻始終無法干淨利落的一筆完成,她反反復覆的擦掉重新再來,卻發現心情只有更煩躁,線條當然只能更紊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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