踫!踫上鬼靈精 第14頁

「如果沒病,為什麼這幾天悶不吭聲,憔悴得像患了病?」

「誰憔悴了?!」打死不認。

沈宜蒼凝視她氣得紅通通的頰,咧嘴揚笑︰「是不憔悴了,現在的你生氣勃勃。」

盯著那口礙眼的白牙,薛霞飛突然有股想敲碎它的沖動。

「沒病就好。」仗著高她一等的優勢,沈宜蒼輕拍她發頂。在發現她與自家小妹有相似的脾性後,心態也隨之改變。

對她,莫名地覺得更親近些。

「你──」不明白他這舉動的用意,薛霞飛按著發頂,一臉茫然。

蓉兒是誰?這個疑問連同他嫌她吵的不滿,一起糾纏了她七天七夜。

她無時無刻不想問他蓉兒是誰,可每回話到嘴邊就被自己吞回肚子里,怎麼也問不出口。

為什麼問不出口呢?不過就是問一個姑娘是他的誰而已啊!

「我有個問題──」

「嗯?」終于肯主動跟他說話了。沈宜蒼期待著。

「你那晚──」

「大爺!求求你不要這樣,我不──啊──」不遠處的哭泣尖叫聲截斷了薛霞飛的問題,引起過往路人注意。

沈宜蒼和薛霞飛視線相交,很有默契的牽著馬循聲前去。

「讓讓、讓讓。」

薛霞飛打前鋒,可惜手里牽著馬,不利推擠,只能踮高腳尖,隔著人牆看去。

人牆之中,一名戴孝女子跪在地上又哭又掙扎,堅持不肯與扣住她皓腕的彪形大漢離開,女子身旁立有白布招,寫著──

「買、身、死、父?」薛霞飛一個字一個字念。

「賣、身、葬、父。」沈宜蒼嘆息,開始考慮教她認字。

薛霞飛丟給他一記白眼。「我知道。」

沈宜蒼聳肩,在這節骨眼上,不想與她計較這小問題。

此時,彪形大漢的粗吼聲傳來──

「你不是賣身葬父嗎?張嬤嬤要買你,你當然要跟著我走!」

「不、不要……爹臨死前交代,囑咐我絕不能做有辱家門之事……大爺、張嬤嬤,我求你們了,我沒收你們的銀子啊!我不要賣身給你們,不要……」

兩人順著女子的目光望去,一名身著紅錦衫裙的福態婦人揚著紈扇,在胸前扇呀扇的,拔高的嗓音怎麼听都覺得刺耳──

「我張嬤嬤沒有買不到的姑娘!我說萍兒啊,到我花月樓有什麼不好的?有吃有喝有睡,胭脂水粉樣樣不缺,有啥不好的?」

「嗚嗚……」被喚做萍兒的姑娘哭得聲嘶力竭,無法應聲。

張嬤嬤見狀,怒聲一喝︰「大牛,把人給我帶走!」

「是,嬤嬤。」

「給我慢著!」看不下去,真的讓人看不下去!薛霞飛縱身一躍,踩過前頭圍觀百姓的肩,借力施力,以輕功越過人牆,落地前,不忘先以一記飛踢踢中大漢強扣住女子的狼手。

大牛立時慘叫一聲。

見自己人遇襲,張嬤嬤尖呼︰「哪來的小表!」

小表?!這老太婆叫她小表?!

「老太婆,本姑娘是小表嗎?啊?!」薛霞飛叉腰挺胸,努力證明自己不是小表,而是個姑娘!

張嬤嬤輕蔑地打量她的身形。「哈!」

「你哈什麼?」

「憑你,想進我花月樓還得考慮考慮呢。」

這老太婆!薛霞飛氣得直咬牙,腦筋轉了轉,轉怒為笑,「哈!」

「你哈個什麼勁?」張嬤嬤睨她一眼。

「憑你,我看花月樓大概也沒啥能看的姑娘,才會當街強搶民女,哈哈!」薛霞飛仰頭一笑。比口才,她雖不是最強,但也不弱。

「你──」張嬤嬤氣不過,立刻大喝︰「大牛,給我好好教訓這壞事的死丫頭!」

接到命令,大牛立刻沖向她。

薛霞飛縱身一跳,在空中翻轉了一圈,輕松閃過。

「大牛大牛,腦袋像牛,橫沖直撞,果然是牛。」隨興四字訣順口溜出薛霞飛口中,引來圍觀者哈哈大笑。

這丫頭!沈宜蒼搖頭淡笑,真拿她沒辦法。

然這樣的調兒,才像薛霞飛呵!

「你、你你──好樣的,大牛,給我打!」張嬤嬤氣得全身發顫。

薛霞飛眯起眼,一手抽出子母雙劍,將子劍拋上空中,以母劍劍身接下,在空中劃了個圓弧;只見母劍如磁石般吸附子劍,子劍在母劍劍身上游走,目睹者莫不嘖嘖稱奇。

「怎樣?是要人還是要命?」

「你──」看出對手不好惹,張嬤嬤雖心生膽怯,可老臉拉不下來,咬牙硬撐。

「這位大嬸。」沈宜蒼介入這劍拔弩張的場面。

「你──」薛霞飛欲出口的話,在他眼神示意下打住。

痹丫頭!沈宜蒼對她投以贊賞一笑,才旋身朝張嬤嬤先行一揖。

突然冒出一個俊鮑子,經營花樓使然,張嬤嬤的夜叉臉立時柔和泛笑。

「公子有何貴干哪?」

「在下略懂面相,只是想提醒您一些事。」

「啥事?」向來迷信的張嬤嬤神色登時緊張起來。

「這姑娘面相福薄,恐不利于您。」沈宜蒼指向萍兒。

埃薄?張嬤嬤銳眸掃向萍兒削瘦的瓜子臉。

「您見多識廣,定比在下更能看出這姑娘印堂帶煞。」

煞?張嬤嬤恍然大悟。是啊!她怎麼沒想到!這個萍兒若非命中帶煞,她爹怎會突然暴斃而亡?

張嬤嬤愈想,臉色愈白。

「相信您也看出來了。」沈宜蒼再強調一次。

「我──那當然。」張嬤嬤愈想愈不對,若是強把萍兒帶回去,不就等于帶個煞星進花月樓嗎?

連累了花月樓的生意不打緊,就怕會煞去她張嬤嬤的命哪!

「大牛,我們走!」一身大紅的張嬤嬤領著手下,囂張地推開人牆,揚長而去。

待圍觀的人潮離去,沈宜蒼回頭,發現薛霞飛雙手執劍,愣愣地看著他。

「怎麼了?」

「你──」意識自己還握著劍,薛霞飛先收劍回鞘,才開口︰「你怎麼知道那老太婆信這個?」

「我猜的。」他也是急中生智,誤打誤撞。

「你有沒有想過萬一猜錯怎麼辦?」

「倘若文攻不成,就只好讓你動武了。」沈宜蒼笑著說。「能不動武是最好的,再者──」

「再者什麼?」

「沒什麼。」他不想讓她知道,他這麼做是想試試自己的能耐,不希望凡事都得靠她出頭。

又不說!薛霞飛嘟起嘴,不喜歡這種拿他沒辦法的感覺。

正當她要開口抱怨,萍兒卻在這時移身前來,面對沈宜蒼、背對著她。

「萍兒多謝公子救命之恩。」聲細柔軟,可以想見聲音的主人容貌不會差到哪兒去。

鮑子救命之恩?!

那她呢?她是頭一個跳出來幫忙的哩!薛霞飛不敢相信地瞪著眼前縴細的背影。

沈宜蒼搶在她開口前說話了︰「姑娘不必多禮。」

「若不是公子,萍兒恐怕己──嗚嗚……」余悸猶存,萍兒的珠淚再度奪眶而出。

「別難過了,姑娘。」沈宜蒼從懷里掏出三十兩。

經過不少城鎮,見多識廣,他多少了解普通百姓過日子所需的花費,不會再過度浪擲錢財。

「公子……」

「收下吧。」沈宜蒼扳開她的手,將銀兩放至她女敕白的掌心。

「公子……」萍兒雙手抓緊掌中的銀錠,淚眸盈滿感激,仰首瞧見恩公相貌堂堂,蒼白小臉不由得染上紅暈。

「你葬父需要銀兩,剩下的應該足夠你支應生活,做點小買賣糊口。」

萍兒臉上閃過驚慌之色。「公子,萍兒……萍兒是賣身葬父。」

明白她的意思,沈宜蒼笑道︰「在下只是略盡綿薄之力,姑娘切莫多想。」

「可……」萍兒囁嚅了會兒,抖著聲道︰「萍兒已認定公子,今生今世,萍兒都是公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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