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邵溪樵又回到書房里,坐在高背椅上什也不做。他並未刻意去想些什,視線卻不由自主又落在那相框上。看著那熟悉的嬌艷笑容及黑亮的長發,不曉得為什,他忽然什感覺也沒有了。
邵溪樵盯著相框蹙眉,接著拉開抽屜把它扔進去,然後再用腳把抽屜給關上。
邵溪樵睜開眼楮,映入眼簾的是古湘凝略顯蒼白的臉。他眨眨眼,不記得自己是什時候睡著的,而且還是睡在椅子上,頸和腰部都僵住了,稍微動一動都教他皺眉。
再低頭一瞧,這才發覺她又是替自己蓋被子來的。
"你醒了?"他問,小心翼翼調整坐姿,並伸展了一下四肢。
"恩。"古湘凝露出若有似無的笑容。"你為什睡在椅子上?很不舒服不是嗎?"
"是很不舒服。"邵溪樵看著她,覺得她的眼楮有點紅。"我的脖子好痛,過來幫我捏一捏。"他說。
迸湘凝本想拒絕,最後還是走到他背後,開始揉捏他緊繃的頸部。
"今天——我想回家一趟。"片刻之後,她在他身後開口道。
"好啊。"邵溪樵爽快地回答。"吃過早餐我們就出發。"
"不。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沉默了會兒,邵溪樵問︰
"忽然說要回去,又不要我陪,是回去向父母告狀嗎?"
"為什這說?"古湘凝詫異問道。
他听了扯了扯嘴角。
"這是模式不是嗎?女人一受了委屈就會回娘家哭訴。"他說。
"你擔心這個嗎?"
迸湘凝繼續揉捏他的頸部。"我父母美其名曰是你的岳父岳母,在氣勢上卻永遠矮你一截,如果我真的在他們面前說你的不是,只不過是讓他們為難罷了。"
邵溪樵听了,微轉過頭。
"你究竟有什委屈?"他問。
她搖頭。
不是委屈,是再也無法抹去的傷害,但這點她是絕對不會告訴他的。
邵溪樵又把頭轉回來,感覺她手的力道適中地按摩他的頸部背部,技巧非常純熟,仿佛這也是學校的課程之一。
"你真要自己回去?"他問。
"恩。"
"如果我硬要陪你呢?"
迸湘凝不語。
還在鬧別扭嗎?邵溪樵這想,不知道該說什或做什。他已經夠讓步了不是嗎?對她微笑,輕聲細語,甚至毫不猶豫答應陪她回娘家,而她呢?卻是當面潑了他一盆冷水。
罷了,就隨她去吧,他又何必一再壓低姿態去取悅她?
"你想回去就回去吧。"最後他說。"既然你不需要我陪,那我到公司去了,反正我事情也多得很。"
"我可以留在家里吃飯嗎?"她問。
"隨你。"他拉開她的手站起來,身上的被子滑落地上。"時間太晚的話就打電話給我,我會去接你回來。"
迸湘凝沒有回答,只是彎下腰拿起掉落在地的被子,拍一拍並將它折好。
邵溪樵盯著她,伸手將她拉過來。
"給我一個早安吻。"他說著低頭向她。
迸湘凝撇過頭去,他的吻落在她的耳際。
"我去幫你準備早餐。"她說,抱著被子走出了書房。
丙然還是不行。她可以以以最平和的態度面對他卻無法容忍他那看她、踫她,似乎想在她身上尋找其它人的影子。
她畢竟極為平凡普通,並沒有那宏大的度量啊!
迸湘凝苦澀一笑,先將被子送回房里,然後走向廚房。
她竟不肯讓他再吻她!
邵溪樵坐回椅子上,臉色難看極了。她這種柔性的反抗令他倍感挫折,他覺得自己越來越無法自制,怒氣似乎隨時會爆發出來。
她是他的妻子,他想吻她就吻她,她最好搞清楚這一點。
那就去告訴她啊!為什不把這些話當她面大聲說一遍?
邵溪樵咒罵著,覺得自己窩囊透了,居然會因為在乎她的感受而壓抑自己!即使是對他唯一愛過的那女人,他也不曾如此低聲下氣委曲求全。
發覺自己又把古湘凝拿來跟"她"比較,邵溪樵惱怒地揚起眉,他拉開抽屜,看著里面的相框、相片,半晌後氣憤地將抽屜踢回去。
這時候電話鈴響起,邵溪樵伸手抓起話筒。
"喂!"他幾乎是朝著話筒喊,在這種時候打電話來是那家伙倒霉。
"是我。"倒霉鬼正是雷毅。"我耳朵又沒有毛病,你又何必這大聲說話?"
"干嘛?"知道打電話來的是雷毅,邵溪樵的聲音更顯不耐。"八點不到,你究竟打電話來做什?"
"火氣這大?難不成我打斷了你們大清早的愛情雙人運動?"
听他這說,邵溪樵更有氣。就因為這家伙嘮叨個不停又沒把門關好,才會搞的他現在連個早安吻都拿不到,還談什"大清早的愛情雙人運動"!
"懶得跟你胡扯,有什事分公司踫面再說。"他沒好氣地對著話筒說。
"喂,先別掛電話。"雷毅喊著。"我等會不到公司去了,預定要討論的事情我們星期一再談。"
"搞什!不是說好的嗎?"邵溪樵皺著眉嚷,完全忘了自己先前也打算毀約以便陪古湘凝回娘家。
"有點事情要查,是公事,假日出動,我可是要支領雙倍加班費的。"
"什事這急,需要你親自去查?"
"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事,只是確定一下,看了結果我會向你報告。"
"你可不要假公濟私,領了我雙倍的薪水卻跑去花天酒地。"
"我是那種人嗎?"
"這很難講。"
"有沒有良心啊你!"雷毅抱怨。"算了,我這是為誰辛苦為誰忙,一片忠誠無人知。"
"少在那兒吟詩作對了,我听不懂。"
"早就知道是對牛彈琴了。"
"羅嗦。"
"好,好!"雷毅語氣帶著笑意。"抱歉佔用你們的恩愛時間,我這就收線,好讓你再爬回床上去——"
啪的一聲,邵溪樵已經按下開關並將話筒摔回話機上。
去他的恩愛時間。
好極了,才說要到公司去忙,雷毅這家伙的一通電話,又讓他變得無事可忙。今天究竟是怎了?沒有一件事是順利的。
"早餐好了哦。"從廚房傳來古湘凝的聲音。
邵溪樵站起來,決定吃過飯後要依原計劃前往公司,而且絕對要比她早幾步出門。到公司發呆也好,睡覺也好,總之他不想留在家里看著她出門,就像只急欲博取主人注意的小炳巴狗。
第八章
見到女兒回來,古夫人自然是非常開心,然而看著女兒的臉,歡喜隨即被憂心給取代了。
"你是怎了?湘凝,眼楮有點腫,臉色也不好看,是不是人不舒服?"
"沒有,媽。"她拉著母親到沙發坐下,笑著說︰"我能吃能睡,好得很,你不要多心。"
"我哪兒多心了?你看起來是——"古夫人忽然瞪大了雙眼。"這——湘凝,你該不會是——你是不是——"
"是什?媽。"
"你是不是懷孕了?"古夫人驚喜交加,站起來在大廳里走過來又走過去。"這快?怎不等到畢業再——哎呀!總之先打個電話到公司,把這好消息跟你爸爸報告一下,他一定會很高興的。對了,溪樵那兒呢?你告訴他了沒——"
"等一等,媽,你說了這一長串,我听得頭都混了。"古湘凝又拉母親坐下。"我沒有懷孕,你不要胡亂猜測啦。"
"沒有?"古夫人看著她平坦的月復部。"你肚子里沒有寶寶?"她問,語氣里的失望表露無疑。
"只有早上吃的炒蛋和牛女乃。"古湘凝微笑著回答。
"我還以為我要做外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