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郎 第11頁

看著她小小的身子縮在床角,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西門炎眉頭皺得更緊。「算了,今日我已經沒了興致!」

撂下話,他掉頭走出明月的寢房。

直到听見門開了又關的聲音,確定他已經走了,明月才緩緩抬起頭來──她衣衫盡亂,淚水掛在兩頓,眸子里卻凝著一絲褪不去的怔仲……★★★

明月的手確實傷著了筋骨。

半夜里她的手居然熱燙得教她輾轉難眠,隔日早上她全身發熱,癱在床上下不了床。

自從明月搬到梅字房後,一日三餐都是由海棠負責照管,西門炎沒讓她上食堂一同用膳,她便只能在房中吃飯。

可這天海棠也不知道為什麼沒給她送飯來,一直挨到晚間,西門府里竟然沒有」個人知道她生了病。

直到亥時過後,明月的房門教人推開,原來海棠直到這時才給她送吃的過來。

一吃飯啦!」海棠才送鈑進來,見明月仍然躺在床上,她皺起眉頭,不高興地道︰「好端端的,真不知道爺兒做什麼要把妳遷到這梅字廂房來,傅先生還教咱們要把妳侍候得像個姑女乃女乃,可我瞧,爺兒就只差沒休了妳啦!」海棠刻薄地道。

她雖然是個下人,但見到西門炎對明月不理睬,之前還讓明月住在小合,便壓根兒不把這個「少夫人」放在眼底。

明月頭上發熱,腦子昏昏沉沉的,壓根沒听清楚海棠說些什麼。

可對于海棠的刻薄,就算是她清醒的時候,也從沒有回過一次嘴,更不曾擺起「少夫人」的威風,因為她自個兒心底清楚-海棠說的沒錯,她也當不起什麼「少夫人」。

海棠見明月不笞腔,好似不想跟她見識般,她自討了沒趣,心里更不高興,便又惡聲惡氣地喊了一聲︰「快下床吃飯啊!難道還要我把飯菜端到床上給妳嗎?」

見到明月仍然沒有下床的動作,海棠一股怒氣往上提,跺著腳走到床邊道︰「喂,我叫妳下床吃飯啊───咦?」

看到明月紅得像淌血似的臉頰,海棠愣了愣,終于感到不妙。

「喂,妳醒一醒啊……別是生病了!」她的聲音不再盛氣凌人,反而有一絲明顯地害怕。

西門府向來御下甚嚴,她怕得是今日自個兒偷懶,直到現下為少夫人送飯過來,這才發現明月生了病,定會受到責罰。

雖然爺兒不喜歡這個少夫人,可「少夫人」仍舊是個主子,而她海棠到底是個奴才!今日這「少夫人」沒事便好,要是這個「少夫人」有什麼閃失,別說爺兒,總管事就第一個不會饒了她的!

海棠越想越怕!她搗著胸口一步步退出房門外,險些在門檻上跌了一跤。

狼狽地掉頭奔跑,海棠一路跑著,嚇得扯起嗓門喊人來救命───★★★

昏昏沉沉中,明月覺得身體里像有一盆火在烤炙著自己………「唔……」明月皺起眉頭申吟。

她的眼楮雖然沉重地睜不開,可听覺卻已經清醒過來。

「炎少爺,少夫人似乎要醒了。」傅思成道。

「把藥拿來。」西門炎對站在一旁侍候的ㄚ頭道。

丫頭把藥碗遞上,西門炎取餅藥碗,扶起明月,一口一口地,親自把藥湯喂進明月嘴里。

暗思成同一旁的ㄚ頭使個眼色,一齊退出了梅字房外,並且輕輕掩上了門。

「咳咳!」明月昏沉中嗆了口藥,把好不容易吞下的藥汁盡數又吐了出來。

西門炎皺起眉頭,他放下藥碗,決定等明月再清醒一些。

「我……」一會兒過後,明月終于睜開了眼,她怔怔望著西門炎,虛弱地說不出話。

「別說話,先把藥吞下去。」再拿起藥碗,他重復方才喂藥的動作。

明月呆住了。她全身虛弱無力,一想便知道自個兒必定是生病了!可她沒想到,他竟然會親自喂自己吃藥。

明月呆呆地一口口喝下他喂食的藥湯,直到藥碗里一滴藥汁也不剩。

「妳還挺合作的。」他低嘎地道。

喂完了藥,他仍然將她抱在懷里,忽然咧開嘴笑道,俊俏的臉孔現出一絲調侃的壞壞神色。

明月瞼上一紅,她的力氣只夠別開瞼,卻無法掙月兌他。

「發現妳全身發熱的時候,大夫說妳起碼病了超過十二個時辰。」他忽然道-臉色冷峻起來。

明月回眸望住他,不明白他怎地忽然提起這個。

「妳房里侍候的ㄚ頭叫海業是不?」他問。

明月遲疑地點頭。「她……她不是侍候的丫頭,她只替我送飯而已………」她不明白他問起海棠做什麼?

听了她這幾句話,西門炎的神色越發冷峻起來。「送飯而已?」他冷笑。「想不到在我府里,竟然會有這等欺主的賤婢,」

明月不明白他的話,他的意思到底是什麼,她也無從問起。

「那丫頭其實是分派在妳房里侍候的。」看出她疑惑的神色-他淡淡地道。

在他西門府里出了這種欺主的事,代表他御下不嚴,這是他不容許的事!

「你說……海棠是侍候我的?」明月怔怔地問他。

看到她茫然的臉色,西門炎的眉宇掠過一抹冷色。「該死的ㄚ頭,眼底竟然沒有主子了!」他冷冷地道,隨即呼一聲───「思成!」

暗思成應聲推門而入,原來他就候在門外,方才西門炎和明月的對話,他听得一清二楚,躬身垂首。

「算過丫頭的支銀,即刻逐出西門府!」他冷冷地道。

「是。」

暗思成頜命,正要走出房外,就听見海棠哭著奔進來。

「少夫人救命!求您大發慈悲,求爺兒不要把我趕出府───」

海棠跪在明月跟前,這時的她臉上充滿恐懼、卑微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平常囂張的模樣哪里還能見到分毫?

明月愣住了,她呆呆地望住彬在地上的海棠,默然無語。

「拖下去!」西門炎瞼上露出嫌惡,冷冷地喝令。

「少夫人、少夫人求求您求求您救命啊───」

海棠之所以求明月,是因為她十分了解西門炎的冷酷,要是她開口求主子,只怕會死得更快!

餅去也曾有一名府中奴僕因為對來客不敬,過後不但被逐出西門府,流落在街頭成了乞丐,最後還听說就死在街上,尸首壓根沒人理睬──海棠和府里的下人們全都相信,那奴僕之所以會找不著新差事干活兒,是因為汴梁城內根本沒人敢用他!

試問這汴梁城里,有誰敢要被西門府逐出門的婢僕?

再者就算當個乞丐,汴梁城內乞兒們的地盤涇渭分明,一個「沒身分」的新乞丐要想討得飯吃,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海棠現下才真正體會到死亡的恐懼!被逐出西門府,就等于等死。

海棠當然不想死!但如今她能哀求的,就只有少夫人一個。

雖然她明知道自個兒刻薄的就是她開口懇求的人,少夫人肯定是不會幫她的!

可她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厚顏無恥地求少夫人替自己說情了。

明月沒有出聲說話,並不是因為見死不救,而是她不相信西門炎會因為自己一句話,就放過他想懲罰的人。

餅去海棠不曾拿她當少夫人看,就是因為她知道自個兒在西門府中的「地位」,現下海棠該求的人應該是西門炎,為什麼她求的是自己?

「求求您少夫人求求您───」

海棠還在做垂死掙扎,還不肯放棄地哭叫著,傅思成從門外招進來兩名粗壯的奴僕,架起了海棠就往外拖──「傅先生!」明月終于開口,她喚住博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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