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妨錯到底 第3頁

修長的身軀服貼入舒適的大辦公椅,揉了揉僵硬的後頸,思索著道︰

「我想外公顧慮的是呂莫若那女人的事吧?」

「是的。鬧得很大,在機上我已看完有關資料,目前被台灣媒體炒得很熱。」

十幾年來一直有不少聲稱懷有單毓琉、單夏琉、單毓琉三兄弟的孩子的女人上門求公道(或錢財)。其中又以單毓琉最出名;他玩女人玩成了畢生職志,直到兩年前實在不想再處理這種後遺癥,索性結扎了事。

那些有真有假的「孕事」里,從沒有母憑子貴的故事可供歌頌。想比照十七年前王秀佳的例子進門可難了,因為正室莫若怡產下小女兒後那四年身體極度虛弱,不見外客,更被莫家接回去療養,直到香消玉殞都沒讓外人見上一面。簡直扼腕死了一票狐媚子。

單家大老根本不稀罕外頭野花所懷的「龍種」。這種一再發生的事件只讓大老們更加憤怒,遲遲不肯把公司大權下放到第二代、第三代子孫手中。那些呆得以為懷孕就有大利可即的女人通常只有被撞出去的份。

而那個聲名大噪的呂莫若倒是聰明了。十八年前被打發時,痛快的拿了二百萬的分手費兼打胎費走人,不料現下領著兩個孩子上門來了。為什麼隔了十八年之後才上門求名分地位?因為十七年前她產下的是女兒。誰在乎賠錢貨?所以三年前當她以酒國名花的姿態又勾搭上早已忘了她的單毓琉時,便便盡媚功再度有孕,十個月後如願產下一子。如今兒子兩歲了,可以說是單毓琉的第二個兒子(他的女兒不在戶籍內約有六、七個)。所以她敢上門求名分,訴諸各八卦雜志大掀內幕,成了近一波情色風潮中耀眼的一顆星。

「她再怎麼吵,也是我爺爺女乃女乃以及父親的問題。對曉晨沒有妨礙。」

「不,我認為曉晨小姐會被干擾。現在你來了美國,小姐才十七歲,年幼可欺,呂莫若假使沒讓單家大老接受,接下來一定會往小姐身上打主意。你也說過,你與小姐在單家很有分量。往往大老們不同意的事,你們同意了,他們便不會有意見。」

「反正你就是不會放棄就是了。」莫靖遠笑著。

「請給我有關小姐的資料。」

莫靖遠眼中閃過一抹壞光。

「唐勁,你認為……曉晨應該長得怎麼樣?」

「像君怡姨。」他幼年時曾有一次隨父親走入莫家大宅,有幸望見正在栽花的莫君怡。那樣美麗贏弱的姿態,深深刻印在心底深處;也是在那時,他第一次見到莫靖遠,只不過當時才八歲的莫靖遠對他並無印象,全心全意忙著替母親耙土。

「我比較像母親,曉晨各肖似雙親一半。」

「性格?」語氣中有絲細微的嫌惡。

莫靖遠失笑。

「不。長相。」他從皮夾中抽出一張小照片,遞給唐勁。「這是我二十歲生日時,曉晨與我唯一的一張合照。你該明白我們這種人家,一向忌諱曝光引來宵小綁架勒贖。加上我們兄妹不愛拍照,這些年來沒拍什麼可以提供的近照來讓你認主子。」

十歲的單曉晨有一張雪白的臉,唯一的顏色是黑色的瞳眸與黑色的發絲,綁成了公主頭,安靜的坐在兄長懷中,看向鏡頭的眼光沒有任何表情,使得整張相片像是一個俊逸的青年抱著一只絕美的洋女圭女圭一般。

照片不夠大張到足以令唐勁深刻看清楚單曉晨的長相,而且十歲與此刻的十七歲絕對是有差的。

但這樣就夠了。

他以前在宴會場合見過其他單家小姐們;那些暴發戶的蠻氣張狂得像裝飾過度的小明星,沒一個比得上曉晨小姐優雅沉斂的氣質。

扁是氣質上的迥異,便可教他一眼就認出誰是他必須保護的那位單家小姐了。不愧是君怡姨孕育出的子女,天生具有莫家人的優雅。

唐勁將相片送回莫靖遠手中。

「夠了?」莫靖遠挑眉問。

「夠了?」

「我還是那句老話︰曉晨沒你們想像中那麼脆弱。這與身體健壯與否無關。」

「我搭明天晚上九點的飛機。不打擾了,再見。」分歧的意見不值得討論。何況這不是公事,不必達成共識,只須各司其職達到完美。

待唐勁走向門口,握住門把時,莫靖遠叫住他︰

「唐勁,你從沒想過娶千金小姐對吧?」

「敬謝不敏。」他明白這正是總裁選他保護小姐的原因。他也相信即使小姐有千般好、萬般惹人疼惜,仍動搖不了他剛強冷靜的一顆心。

「剛強易折,你听過吧?」

「我只听過齊大非藕。」他堅信莫靖遠只是在開玩笑。再怎麼說,曉晨小姐也只是個十七歲的小女生;在二十五歲的男人眼中,簡直像剛出生的嬰兒。

靖遠的暗示,只是為了取笑他向來從容且一絲不苟的神態。一直以來就是這樣。

「好吧,祝順風。別花太多時間守著曉晨。你空降到我大舅身邊當特助,沒有好成績,可是有一大票人等著拉你下馬。」

唐勁只是笑,微點了頭走出門去。他不自謙,也不自滿,公事對他而言並不沉重。他知道自己有實力與毅力,所以他總是能做出傲人的成績。總裁也明白,所以才額外請托了這件私事,不是嗎?

留在辦公室內的莫靖遠並沒有馬上投入堆積如山的工作中,雙手仍把玩著相片,凝望著相片中的小女生,思緒翻轉得老遠,只有唇邊微勾的笑,泄露些許的意味深長……。

但願唐勁知道哪一個才是正主兒。

一陣柔和的春風拂過,習慣性要撥拂秀發的手在觸模不到預期中的黑瀑時頓住了動作。

又忘了。早在新年的第一天,就請專屬發型師拋下她狂歡的計畫,來到宅子中一刀剪去她小心寶貝了十多年的長發。如今她那一束青絲被夜茴拿去做洋女圭女圭的頭發;那個照她小時候長相縫制而成的布偶女圭女圭,此刻正安置在她床頭,是夜茴送她的十七歲生日禮物。

「哈——啾。」細聲的噴嚏在春風過後引發。隨即一張面紙立即遞上來。

「今天的體育課別上了吧。」單夜茴輕聲說著。

「林伯伯說適當的運動才能治療過敏。」捂著鼻子,等待鼻水的到來。

「確定不是感冒?」

「不像。哈——啾。」又來一記。噢!她真的很討厭季節交替的時候。

「嗨,早安,曉晨,又過敏了呀?保重。」同班同學小跑步過來與她們並肩走。看到單夜茴由背包中抽出一條絲巾替單曉晨圍上,忍不住笑道︰「小鮑主,你的百寶箱中到底有多少東西呀?簡直可以媲美小叮當的口袋了。」

單夜茴斯文的微揚唇角,粉紅色澤的櫻唇像初綻的春花。她看了下背後的百合背包,這是她親手縫制的花朵造型款式,里頭設計了很多口袋、暗袋,放了很多輕巧卻隨時用得著的東西,例如︰曉晨的過敏藥、絲巾、氣管擴張劑、面紙、手機……在絕大部分屬于曉晨的物品外,再有一小角落放著她的針線包與五彩絲線、碎布。

又一個同學跑過來,是班上的康樂股長。

「喂,曉晨,你身體破成這樣子,今天的足球還踢不踢?」

「等一下就沒事了,你今天絕對可以如願挨宰。」單曉晨又擤了一次鼻水,空投入路邊的垃圾桶內。

「你們姊妹還真是極端。你哪,高頭大馬的看似強壯威猛,可惜卻是『十分鐘英雄』。而夜茴,外表嬌柔如水,迷死了隔壁『西工』那票豬哥,性子卻比誰都冷淡。」康樂趙士瑛笑著道。同學了五年,由國中到高中,她比任何人都了解這一對異母姊妹的迥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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