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後為妻 第6頁

盡避心中已有個底,可當她親耳听見繆容青毫不避諱的說出口,仍是免不了一陣震愕。

繆容青笑了笑,笑容甚是清傲。「雖說立後之事與宰相無關,可太子妃別忘了,皇太後仍安在,後宮大小事,依然得過她的眼方能推行。」

冉碧心雖有怒,可轉念一想,反正橫豎他們就是不讓她當上皇後,想把他們中意的人選送進昭華宮,那也無妨,她只要能繼續留在宮中,留在耿歡身邊,便能就近照料。

思及此,冉碧心怒火趨緩,面色淡淡地道︰「既然大人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小女子也不好再強求,小女子不求六宮之首,但求能在宮中有個棲身之所。」

「除了皇後這個位置,你要不起,其余的位置,你若喜愛便拿去。」

說得好似他才是當皇帝的那一位!冉碧心怒氣剛剛壓下去,立馬又涌上心頭,忍不住偷瞪了繆容青幾眼。

所幸,繆容青正喝著他的茶,沒察覺她惱怒的瞪視,若是讓他發現了,恐怕會招惹更多麻煩。

「太子妃除了煮面,可還會煮些什麼?」繆容青突如其來地問道。

冉碧心輕蹙了下眉,正覺奇怪時,殿外忽聞傳令宮人行禮聲︰「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轉眸望去,就見耿歡穿著一襲明黃色常服,面色略顯憔悴,表情卻相當歡快,在宮人們的簇擁下走進來。

冉碧心起身相迎,正要跪下行禮,耿歡跳了兩步,上前扶起了她。「阿碧就別多禮了。」

冉碧心一個抬眼,給了耿歡一記極冷的眼神,耿歡一嘻,這才回過神,發覺繆容青在場。

繆容青面無表情,靜靜地看著他倆眉來眼去,嘴角淡淡浮現笑紋。

誠王妃憑什麼以為有這個冉氏在,這個傻子皇帝便可以安然無恙?

「陛下聖安。」繆容青起身,上前行了君臣之禮。

冉碧心看他不過是單膝虛跪,這禮行得可夠敷衍的了,不由得替耿歡嘆了口氣,總算明白當初得知先皇有意將耿歡過繼為子,並且立為皇太子時,誠王妃與太夫人怎會那般悲痛欲絕。

雹歡這皇帝當得太沒尊嚴了!可悲的是,他雖然多少明白自己遭人利用,卻看不出這些人私下鄙夷嘲笑他的丑樣,只能任由這些人把玩操弄。

「起來吧。」耿歡仍是不大習慣這些年紀大過他的人向自己行禮,表情與語氣透著一絲別扭。

繆容青站挺了身軀,與耿歡相比,足足高出半顆頭顱,無論是身高上,抑或是氣勢上,他都遠比耿歡要來得更像一個皇帝。

冉碧心看著這一幕,對耿歡的心疼又深了幾分。

「阿碧,我……」耿歡突然噤聲,似做錯事那般,小心翼翼覷了眼左右,以及冉碧心的臉色,隨即改口︰「朕餓了,可有什麼好吃的?」

冉碧心朝他微笑,抬手替他擦去額上的汗珠,道︰「陛下且等著,阿碧這就去幫陛下煮面。」

第2章(2)

繆容青冷眼看著他們兩人親昵的互動。

他是個男人,自當看得出來,這個冉氏對耿歡絲毫沒有男女之情,她的那些小動作,乃至于眼神與笑容,全帶著寬容與慈愛。

想起方才她手捧那碗熱騰騰的面食,以及此刻面上溫暖的微笑,繆容青莫名地多看了冉碧心幾眼。

那碗撥魚兒面明明已下肚,不知怎地,那特殊的熱香,竟在味蕾間流連不去。

「阿碧要給朕煮面,繆參政可要留下來一塊兒用?」

听見耿歡沒有心眼的大咧咧詢問,繆容青下意識瞟向冉碧心。

只見她笑容微僵,目光躲了開來,明擺著就是不喜他留下來。

繆容青也不知是怎麼了,見她態度冷熱分明,也不加以掩飾對他的厭斥,心中竟起了一種捉弄她的惡意。

「陛下盛情難卻,微臣便留下來陪陛下一塊兒用膳。」

聞言,冉碧心的臉都綠了。這人是怎麼回事?臉皮堪比炊餅還要厚!不久前才吃光她一碗面,眼下居然還有臉留下來?

仿佛听見她心中正在臭罵似的,繆容青那張俊顏沖著她,揚開了淡淡一笑。

那笑,又跩又傲,擺明是故意要添她的堵。

瞧見冉碧心秀眉打了個小結,暗暗瞪了他一眼,繆容青這才意會到自己做了件可笑的事。

他居然在捉弄這個不值入眼的冉氏,他平素可不是會把心神放在女人身上的人,怎會做出這樣的舉措……肯定是那碗面的緣故。

看著冉碧心福身退下,轉身之際還不忘端走方才他吃光的漆金湯碗,更給了他冷冷一記斜睞,似在提醒他剛剛才吃了她一碗面,

素來不曾留意女子那些心眼的繆容青,當下竟不由自主地失了笑。

不過是吃她一碗面,她有必要這般記恨嗎?方才她不是還一副小心翼翼應對的模樣,怎會為了一碗面露出馬腳?

臨到殿門口的冉碧心,忽然一個停頓,半側過身子,又暗暗給了繆容青一記不悅的凝瞪。

繆容青微怔,俊顏不由失了笑,不知不覺中,對這個冉氏的好奇多了幾分。

三個月後,先皇孝期已滿,下葬皇京的東郊陵墓,移靈那一日,大梁舉國發喪,滿城老百姓全穿上素衣戴孝相送,場面浩大,甚為壯觀。

先皇入土沒多久,皇太後便召見了禮部,讓禮部著手安排選秀一事。

在太後主導之下,冉碧心被冊封為賢妃,從昭華宮遷入皇城北側角落的儀元宮,並且分撥了一批有經驗的老宮人來伺候她。

說是老宮人懂宮中規矩,能協佐賢妃盡早融入宮中生活。

天大的笑話。那當下听完聖旨,冉碧心在心底冷嗤一聲,只覺這個繆縈在當上皇太後之後,越發的目中無人。

繆縈把曾經伺候過她的宮人撥給儀元宮,根本是明目張膽的安插眼線,往後讓這些宮人盯住她的一舉一動。

這與當年繆縈管治後宮的作法一模一樣。

不一樣的是,如今繆縈已不再是皇後,而是身分越發尊貴一等的皇太後。

而她,亦不再是當年的她。

「娘娘,祥寧宮的秦公公捎了話過來,說是太後讓娘娘過去閑敘。」

春蘭在寢殿外隔著一面琉璃大插屏傳話。

冉碧心剛換好衣裳,坐在菱花鏡台前,讓貼身宮人鈴蘭幫自己梳頭。

听見春蘭的傳話,倒映在鏡中的那張嬌容,緩緩地蹙了一下秀眉。

「娘娘可是身子不爽?」鈴蘭年紀雖小,卻極懂察言觀色。

「你沒听見春蘭說的嗎?」冉碧心垂下眼眸,有些無精打采。

聞言,聰慧的鈴蘭立馬會意過來。

這偌大的儀元宮,只有春蘭與鈴蘭是冉碧心自行擇選的宮人,其余的全是皇太後繆縈撥來的老宮人,她讓那些人在外邊伺候,內寢這邊只允許春蘭與鈴蘭兩人進房。

「娘娘且放寬心,皇上這麼倚重娘娘,太後肯定不敢為難娘娘。」

「正是因為皇上倚重本宮,所以太後才想為難人。」

見鏡中的冉碧心面露苦笑,鈴蘭也只能無奈陪笑,不敢多話,畢竟這宮中滿是繆縈的眼線,若是不慎說錯話,保不定要掉頭的。

梳好頭,插上金簪珠墜,冉碧心卻怎麼也不想起身,就這麼懶洋洋地坐在妝鏡前,發起呆來。

「娘娘?」鈴蘭有絲擔憂地輕喚一聲。

「本宮不想過去。」冉碧心嘆氣。

「可太後……」

「本宮知道。」

她只是想發發牢騷,想耍耍賴罷了。怎麼也沒想到,她原以為一切重新來過,從此能遠離這座吃人的宮殿,結果一切又兜回了原位。

冉碧心無奈的起了身,出了寢殿,坐上了轎輦,來到祥寧宮。

在秦總管等人的通傳下,冉碧心領著春蘭進到偏殿的廳堂,一進到里頭還沒看清里邊坐著誰,便听見一串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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