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多少錢,何必在小事上斤斤計較,只有不懂事的小娃兒才會眼界如此狹小。」白景地嘲諷她沒有主事者的大度。
「公司現在一個月大約流失上百萬金額,一年十二個月便是上千萬的差距,請問白總要誰來填補這缺額?是你嗎?還是大家同意從各位的薪資中扣除?」她取出一疊單據,上頭的內容令人咋舌,每張都明明白白地列出公司的鉅額損失。
一提到錢,每個人的表情都變了,他們知道自己的行為令公司收益小有折損,卻沒想到金額是如此龐大,而她一個小女人哪來的精力,竟能挖出一整年的收據加以比對?
可惜,白縈曼的用心良苦卻喚不醒這些人的良心,為了維護自身利益,他們轉而模糊焦點,在白景地的授意下將矛頭指向她,指稱前陣子公司之所以資金周轉不靈是由于她錯誤的經營方針所致。
情況很快失去控制,那些寡廉鮮恥的老臣們用手指著她鼻頭,要她負起責任,
一旁的杜仲梅縮著脖子,悄悄吞了幾口口水,想出去討救兵,可見上司不為所動的淡定神情,她移向門口的小短腿便遲遲跨不出去,往前一伸又縮了同來。
正當她束手無策,焦急不已時,會議室的門由外而內地打開了,一道頎長身影筆直地走向身處暴風圈中心的白縈曼——
「打狗也要看主人,你們不知道她是我的妻子嗎?一群人像瘋狗一樣的對她吠,是活膩了嗎?我不介意多幾個人肉沙包讓我練練拳頭。」
湛問天一出聲,沒有一個人敢再開口,原本囂張的男人們的臉全綠了,表情驚駭地往後退了幾步,被他渾身所散發的冷冽氣勢所震懾。
他們早該記得白大小姐嫁人了,嫁的還是赫赫有名的商場梟雄、人稱冷面魔獅的湛問天。剛剛他們顯然是忘了她背後那座無人可比的大靠山,如令靠山出現了,他們哪還敢耀武揚威,除了少開尊口避免惹火大魔頭外,什麼也不能做。
不過面對人人害怕的湛問天,卻有一個人不畏不懼,秀眉微揚地凝睇他一眼。
「我不是狗,請別把我和畜生相提並論。」白縈曼補上一句話,再損了在場的「瘋狗」一頓。
「老婆,我可是好意幫你打狗,你怎麼反倒讓我難堪了?」湛問天一張冷臉在眼神對上妻子瑩亮水眸時頓時多了幾分溫度。
雖然她總是膽大包天的一再惹惱他,不過既然是自己的妻子,他就不會任人欺凌她。因為,與她交戰是他的權利,誰也別想搶。
「你想多了,老公,我是怕你氣場太旺,把我們公司的老員工嚇得短命。」
白縈曼站起身,將微涼的手往他伸出的大掌一放,他隨即狀似疼愛的將她拉入懷中。
「你也會怕?」他挑起眉,故意在她耳邊輕聲問,神態親密。
「年紀大了,難免膽子變小。」她眼底含著笑意,和他一搭一唱的應和。
「老了就該退休,難道你還沒存夠豐厚的退休金嗎?缺了多少我幫你補齊,反正夫妻的財產是共有的,我不介意和你分享。」他有意為她撐腰,當著眾人的面展現大丈夫的疼妻舉動。
「咦?我倒沒想過這一點。」白縈曼認真地思考,真把他的話往心里擱。
當初她會與他聯姻,只是一心想守護父親的公司和唯一的妹妹,並沒想這麼多。
「不用太妄想,我給你的才是你的,我沒給的,還是我的。」一瞧見她眼中異于平日的光芒,他有些好笑地小聲提醒。
艷容微勾嘴角,她略帶取笑,半真半假的調侃。「原來我嫁了個小氣老公,難怪我得拚死拚活地工作養活自己,還差點被父親信任的老員工群起圍攻。」
第5章(2)
一提起已故的白景天,在場不少人便心中有愧地垂下頭,避開她指責的眼光。
他們不是拿無良心、忘恩負義之徒,只是和益當前,任誰也擺月兌不了人性的貪婪,有了錢還想要更有錢,不容許有人擋了自己的財路,就算有人不想涉入其中也很難獨善其身。
「誰膽子這麼大敢找你麻煩,是向閻王借了幾年壽?不妨先讓我瞧瞧你們的骨頭有多硬。」
湛問天眼神凌厲,盯得在場眾人倒抽好幾口寒氣,誰也沒膽吭聲,紛紛瑟縮在原地。
這些人欺負弱女子時可是一點也不遲疑,可是欺善怕惡本是人之常情,一旦有更強大的對手站出來,他們便很自覺的選擇明哲保身。
不過是還有一、兩個不怕死的人想挑戰獅王的權威,例如被養大野心的白景地,他太想要得到近在眼前的權勢,不甘心一輩子當個無所成就的私生子。
「我說佷女婿,你橫眉豎眼地想嚇誰?好歹長輩在這里,你也稍微收斂氣焰,別給外人看笑話了。」他有些不悅地埋怨道,這程咬金來得真不是時候。
眉心一攏,湛問天斜睨他一眼。「你哪位?我怎麼不記得看過你?」
聞言,白景地眼中浮起遭羞辱的惱意。「你居然連老婆的親叔叔也不認得?未免太不敬了,在場能說話的白家人,只有我一個。」他的意思是自己要當家做主,以長輩身分欺壓小輩,絲毫不把兄長的遺孤放在眼里。
正確來說,他根本將白縈曼兩姐妹視同無物,若非她們手中還握有公司將近一半的股權,他早就將春陽船運奪過來了,豈容她坐大,三番兩次壞了他的好事。
「親叔叔?」湛問天一副不甚明了的樣子,挑眉望向妻子。「岳父大人還有其他兄弟?」
若非情況不允許,不然白縈曼真想大聲否認。「沒做過DNA監定,大概是吧。白總與我父親算是同父異母的兄弟,爺爺年輕時偏好‘蒔花弄草’,賞玩繁花難免良莠不齊。」
白景天,白景地名分上為兄弟,兩人年紀相差七歲,由于白景地是在父親過世前才來認親,因此和自家人的親情十分淡薄。
當然,曾有人懷疑過白景地的身世,認為他來路不明、出身不良,但是心胸寬大的白景天依然遵從父親遺囑,不經任何證明便認他為弟,更真心對待地給他一份工作,讓他擔任公司要職,毫不藏私,只盼能兄弟同心。
所以白景天在世時,白景地多少還對他小有敬意,不敢在兄長眼皮底下過分搞鬼,直到白景天意外身亡。
「原來是非正統所出,難怪我沒印象。他應該也沒出席我們的婚禮吧?」湛問天道。如果有,那張卑劣的嘴臉他應不易淡忘。
白縈曼冷然地一聳肩。「白總家務繁忙,不克參加,況且他也拿不定主意該帶哪位嬸嬸出席。」她故意諷刺,讓白景地當眾難堪。
「辛苦了,要應付的女人太多的確是件麻煩事。」所以他從不拈花惹草。
「你不羨慕?」她半真半假的問。凡是男人無不想左擁右抱,她不認為他是例外。
湛問天看似在笑地微眯起眼,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羨慕他被壓榨?不了,我有你便足夠。養個老婆相當吃力,除了擔心她受寒挨餓外,還得留神關心她,否則被人欺負了,我這老公也顏面無光。」
不論他說的是否出自真心,或是純粹演戲為博得美譽,此時他站在前頭為妻子擋風遮雨的舉動,令白縈曼眼底的疏冷慢慢褪去,一抹異樣情愫悄悄自心里升起。
單打獨斗的戰爭勞心耗力,她偶爾也會想歇會兒喘口氣,好儲備能量再戰下一役。
「問天,我頭一次發現嫁人是不錯的選擇,挑對男人比自己家財萬貫還重要,你讓我覺得自己像個被保護的小女人。」她忍不住說出肺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