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才把這藥弄到手,本想借著它與六爺再見一面,告訴他,這是二皇子花大把銀子制的,讓他承自己的情。
是啊,她好久沒與他說話了,思念泛濫如潮,卻沒想到……她的眼底迸射出一抹狠絕。
凌馥雙,她該無視于她,還是把她當成危機?
第一次做生意,茶葉蛋賣了四百三十文、繡品一百五十文、筍干四百文、藥材三百二十文,如果不加上那筆送上門的意外之財,扣掉本錢後,忙和半個月的結果,是賺了將近一兩銀子。
好壞都是比較出來的,凌馥雙過去覺得程府一個月給十兩銀子很少,現在方知十兩銀子,其實已經很多了,但她並不會因此就認為程府厚道,畢竟若是將娘親當初的嫁妝拿去放利錢,每個月收回來的遠遠不只十兩。
不過凡事起頭難,她相信之後會越來越順利的。
就這樣,三個月來,每月兩次的趕集,他們次次都不錯過。
只是筍子的季節過去,家里只剩下一百斤左右的存貨,凌馥雙決定留下十斤自己吃,再賣上幾次,就得換新產品——腌野桃。
張叔可不是老王賣瓜,張嬸腌的桃子果真是酸甜又香脆,讓人吃了齒頰留香,欲罷不能。
只是腌桃子的利潤不大,她還得想想別的辦法。
昨兒個夜里,凌馥雙再三思量,倘若運氣不好,筍干沒有釣來她要的大客戶,她是不是應該親自走一趟京城?
可她一個丫頭片子,誰會相信她的手藝?會不會她送出食譜,得不到銀子,反倒換來一頓羞辱?
她從張叔、張嬸那兒听了不少有錢人欺壓窮人的事,想來娘親當初執意要她回程家,堅持不和她出來獨立門戶,也是這個原因吧。
認真想想,她是運氣好,遇到了傅子杉,而且現在又有霍平罩著,少了不少麻煩。
但這是在小村子里,到了京城,官一個比一個大、人一個比一個壞,霍平要是招惹到大頭,誰知道又會是什麼下場。
說到霍平,他那張臉大概有半數神經早夭,很難從他嘴里撬出話來,問他十個問題,他頂多回答一個,而且用字相當節省,紙兒在他那兒受了不少挫折,倒是筆兒,每個問題都能切中重點。
喬豐的性子就完全相反,根本是個話嘮,她起初還以為他是丐幫幫主呢,沒想到他的名字只是同音,且他半點武功都不會,害她因此失望了好幾天,幸好他辦事勤快,她畫了一張改良的馬車圖,就讓他京城、莊子來來回回好幾趟,卻從未听他抱怨。
再把話題兜回霍平身上,他的身手根本不像傅子杉說得那麼簡單,他上樹摘蜂巢,那樹多高啊,他卻不用繩子,不靠攀爬,腳東點、西點就躍上去,簡直是世界奇觀。
只不過她死磨活磨,也沒本事讓霍平當她一回私人飛機。
如今有了霍平、有了馬車,出入方便許多。
現在張嬸可以不必跟著到市集做買賣,但她閑不下來,讓張叔和霍平在屋子後面蓋了豬圈,抱三頭豬崽回來養。
想到明年吃肉不必買,又省下一筆,紙兒心頭熱呼呼的,跟著主子做生意,紙兒都快變成個小財迷了。
幾個月下來,凌湘也有了些改變,她慢慢放段,會跟著張嬸到外頭走走,和農夫農婦們聊聊天,也會幫著喂養家里養的動物。
還有,田里的山藥長勢挺好,霍平和張叔搭起竹架子,眼看藤蔓越長越多,到了七、八月,肯定會長出一道道綠色隧道。
那日全家出動,凌湘也沒落下,跟著幫忙把藤蔓綁在竹架上。
許是體力活兒做得多了,吃得多也睡得好,她一張臉紅撲撲的,看起來比過去多了幾分活力和嬌妍。
本就是個清麗女子,還不到三十歲呢,日子不應該過得枯槁。
第六章釣到大客戶(2)
這天又到市集日,凌馥雙帶著筆兒、紙兒,張叔趕車、霍平護衛,一行人來到鎮上。
馬車經過改裝,分成兩個車廂,車廂比一般馬車小,但好在可以人貨分開,茶葉蛋雖然很香,但聞一路也夠嗆的。
且馬車的兩輪中間裝了鐵制彈簧、減震筒和連桿,雖然粗糙,但為了做出這個裝置,凌馥雙讓喬豐跑了好幾趟,才勉強滿意。
這一裝上,當然遠遠比不上汽車,但是足夠了,這讓她的暈車狀況大幅改善。
只是她不曉得,圖樣並不是送到京城鐵鋪子里打造的,而是送到寧熙研手上。
堂堂的五皇子剽竊別人的智慧財產權,剽竊得理直氣壯,而這項技術大大造福了軍中兵將,大轅朝有了避震效果絕佳的兵車。
凌馥雙更不知道,如果這張圖樣簽了名,送到皇上手里,她要封個郡主都不是難事。
到鎮上後,他們找到位置開始擺攤。
老規矩,張叔賣藥材、賣繡品、照單子shopping,紙兒、筆兒和凌馥雙負責叫賣,霍平則是最稱職的門神。
凌馥雙嗓子一開,生意開始了。
只是听說再過幾日這里會舉辦廟會,許多大媽們都在家里忙著,沒法兒到街上逛逛,因此多數攤位前面停留的客人不多,他們的攤子也一樣,紙兒叫喊了老半天,才賣出兩束筍干,不免感到擔心。
凌馥雙不禁調侃道︰「生意本來就有好有壞,哪能一帆風順?」
「筍干就算了,茶葉蛋若是賣不掉,會餿的。」
「大不了送給佃農吃,咱們到莊子那麼久了,還沒送過禮呢。」村上有十幾戶人家,一家送個十顆,很快就能送完了。
「小姐說啥呢,都是佃農給管事送禮,哪有管事給佃戶送禮的道理?」
「佃戶生活不容易,還得給管事送禮?」凌馥雙不太認同的皺起眉頭。
「咱們莊子的佃戶算是好的了,吃飽穿暖,每年還能攢下銀子,有些佃戶踫到惡管事,那日子才叫難過啊,小姐可知道,有多少人搶著想租爺的地?不少人都向我打听小姐喜歡什麼呢。」
「千萬別……」
「知道知道,都是窮苦人,何必相互為難,夫人講過了。」
筆兒問道︰「小姐,筍干賣完後要賣什麼?」
「我正在想呢,今年摘曬了不少木耳,或許可以賣個涼拌木耳,家里的存量可以撐上兩個月,只是利潤肯定不多。」
「要不,我們多做些繡品吧。」
「做繡品傷眼楮,放心,你家小姐我會找到法子的。」
紙兒悄悄覷了霍平一眼,低聲道︰「要不然咱們讓霍平賣藝吧,我見他練劍挺有模有樣的。」
紙兒一說完,筆兒馬上噗的一聲笑出來。
霍平內功深厚,當然把她們的對話听得一清二楚,他的肩膀微微一抖,後悔莫及,當初死活都應該跟爺一起離京的,淪到當護院已經夠委屈了,現在人家還把主意打到他頭上,讓他在街頭賣藝,這要是傳出去,他還要不要做人啊?
「你要死啦,笑這麼大聲,不怕他生氣,一劍把你捅成馬蜂窩。」紙兒連拍了筆兒好幾下。
筆兒緩了口氣道︰「首先,一劍只會捅一刀,捅不成馬蜂窩,再者,霍大哥不是那種人,你別把他形容得像強盜。」
「你怎麼就不害怕霍平啊?」
紙兒不懂,每次讓筆兒給霍平送飯送菜的,她不但一臉無所謂,還能同他搭上幾句話,不像她,每次都嚇得想跑茅房,真不曉得筆兒的膽子是什麼做的。
「為啥害怕?」筆兒戳了紙兒的額頭一下。
「你沒看見他臉上的刀疤,那麼長一道,誰曉得他以前是不是強盜,和人打架才會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