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馬氏,不得對攝政王無禮!」一旁的內侍想上前拉開她,卻被喬灝阻止。
喬灝默默看了馬靜瑜好一會兒,馬皇後被他的眼神看得毛骨驚然,不敢再亂說話,只止不住地嘎咽嚷泣。
「皇後娘娘想必是有所誤會,因為我們從來都不是一條船上的。」他終于開口,語調雖輕,卻透著無比嚴寒,「畢竟真要說起來,我好歹也是流著沈氏正統血脈。」
見她一臉茫然惶恐,他笑道:「你真的不曉得我是誰嗎?」
「你是誰?」他不就是喬繁的孫子,怎會流著沈氏血脈?
馬靜瑜完全弄不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昨夜她還在得意計劃進行順利,兒子終于將如她所願地登上帝位,她還在想象將一樣早就備妥、用金絲打造的鳳袍穿上身,與皇帝兒子一起接受眾臣朝拜的情景,卻突然發生異動。
禁衛軍統領柳雲風帶領宮中侍衛沖進慈惠宮,說是奉皇帝口諭,將她軟禁在宮里,她驚覺事情不妙,派出心月復出去打探消息,卻是有去無回。
結果今早,她的兒子在前殿受群臣擁戴,她卻是等到一紙廢後遺詔,被貶為庶人,即日起逐出皇宮,這樣的天壤之別際遇,叫她怎能忍受?
喬灝忽地綻放奪目的燦爛笑容。「我是國師當年推算將會威脅你地位的九皇子,沈子威。」
「你……不……怎會是你?!怎會是你……不是,不是,我丟棄了你……」她一臉不信的搖著頭,神情慌張。
「國師的預言怎會失誤,我不就回來了,還奪走你尊貴的皇後身分,成為平民百姓的滋味如何?」她該煩惱的是接下來的日子要怎麼過。
「是你!是你算計了我,你讓我一無所有……」她為時已晚的恍然大悟,他才是操縱一切的幕後黑手。
「讓你當了十來年的皇後也算過足了癮,該把不屬于你的還給原主了。」這才是最狠厲的一擊。
「你……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馬靜瑜面上一滯。
喬灝面上的冷意換上溫煦暖笑,朝緩緩走來的華貴婦人伸出手。「先皇遺旨,封華氏為無雙皇後,恢復後位,入主熙鳳宮,再冊封為「榮貴太後」,享皇家榮寵。」
「什麼?!」她面如死灰,頹然沮喪。
華紅鸞……為什麼她到最後還是輸給這個女人,都被打入冷宮多年,被皇帝冷落、奴僕欺壓、身染重病,為何這女人還是活了下來,甚至又奪走她應得的殊榮?
「華紅鸞,我恨你,這是你的陰謀,是你想害我……休想得逞,我才是騰龍王朝的太後,你不是!」被恨意與絕望奪去理智,馬靜瑜陷入瘋狂,大肆叫嚷。
「來人呀,把馬氏拉出宮,從此她是庶民,永不得入宮。」喬灝冷酷地下達命令,不想看這個落魄女人的丑態。
「等一下,我是皇後,我爹是當朝右相,你們不能動我……」她揮著雙手大喊,死也不肯放棄手中的權勢。
「喔!忘了告訴你一件事,你謀害皇上一事已罪證確鑿,相爺與國舅是共犯,父皇逝世前已下令削官撤爵,家產充公,一干家眷流放邊關,充當勞役。」她的人馬他一個也沒放過,個個有份。
「那琳兒呢?你不是喜歡她,想娶她為妻?」她仍抱持最後一絲希望,用美人計挽回劣勢。
喬灝裝傻的笑她天真。「本王有這麼說過嗎?馬氏你記錯了,還有,你不曉得馬玉琳瘋了嗎?臉歪嘴斜的喊著有鬼要吃她。」
馬家這一群歹人終是惡有惡報,待馬靜瑜被拉出宮門,喬灝是一刻也不想久留,陪著母後回到熙鳳宮。
大仇得報,惡人伏法,騰龍王朝的將來,定會一片清朗,開創太平盛世。
九柄玉石瑪瑙如意、九對髯漆香幾、九件彩漆手爐、九件象牙大盆景、九個葫蘆袍器,九盤蜜蠟果品、九盒香料、九幅掛軸、九對宮燈,九件珊瑚花瓶、九尊佛像……豐盛的婚宴彩禮由專使持節帶隊,浩浩蕩蕩的從喬府出發,繞行京城一圈,最後送入佟愛。
由清明帝親自主婚,賜救主有功的太醫之女為興安公主,皇帝賜婚當朝攝政王喬灝,兩人共結連理,百年好合。
鮑主出閣由禮部統籌各項事宜,依公主品級備妥陪嫁所用的妝窗,衣物、首飾、金銀、緞匹、馬匹、賬房、莊子、器皿、櫃箱、侍女等,百馬前行開路,宮人過千徒步抬轎,一抬一抬的妝倉多得叫人看得眼花撩亂。
包別提富甲一方的巨賈喬灝花費多少銀兩迎娶,滿滿的馬車裝載著來自各地的極品,一車接著一車排到城門外,新娘子上了公主鳳輦,長長的送嫁隊伍根本看不到盡頭,繞成一周居然用了整整一日才進了禮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禮官尚未喊出禮成,迫不及待的攝政王當著幼帝和文武百官的面,打橫抱起一身紅艷的公主,急奔張貼喜字的大紅新房,眾人一陣哄笑,笑他猴急。
龍鳳雙燭高高燃著,合香酒兩人共飲,覆頭紅巾悄然滑落,映照出雙頰配紅的嬌顏,含羞帶怯地低垂眉。
「我終于娶到你了,月兒。」他多年的心願,磋蹌許久終于實現。
「哥哥……」佟欣月羞紅了臉,為初為人婦的新婚夜緊張得直絞著手中紅帕。
一只大掌輕覆柔白小手。「沈子揚已死,我是喬灝,以後你就是喬府的媳婦。」
「你不恢復九皇子的身分嗎?」他出身高貴,乃幼帝皇兄。
他搖頭。「爺爺臨終前把興家的希望全放在我身上,我答應過他要守住喬府,讓喬府香火延續下去。」
人不可言而無信。
「是不是因為我……」她櫻唇欲啟,一根修長手指點住她唇心,憐愛的來回撫模。
「是我自己的決定,男子自當信守承諾,與你無關。」喬灝輕笑的解開她前襟盤扣,以指輕撫雪女敕頸項。
「可是若非我的因素,你大可不必放棄皇室宗親的尊榮。」她覺得很對不起他。
「噓!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該想的是怎麼喂飽你的餓狼夫君。」他伸手一扯,艷紅嫁衣飄落在地。
「揚……灝哥哥……」她嬌羞地改了口。
身一覆,喬灝吻住她殷紅檀口,「凶狠」的行使丈夫權利,把這些日子為她忍耐的煎熬一一討回來。
夜正開始,良宵苦短,前頭賓客未散仍飲酒作樂,小登科的男子恣意逞歡,一樣的月光下兩樣風景。
拎著酒壺前來祝賀的朱角一腳蹬向柱子飛上屋頂,兩腳張開而坐,一手拿高酒壺就口,爽快的喝了一大口,酒液濺了他一身也不在意。
「這孩子怎麼就這麼想不開,明明可以登上九五大位,卻情願拱手讓人。」傻呀!謀畫了六年卻是為人作嫁,便宜了身長不足五尺的小皇帝。
「人各有志,勉強不了。」一道墨黑身影立于寒風中,接過老乞丐的酒喝了一口。
「唉,還不是個傻孩子,過不了情關……」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佟欣月已經康復了,身子並無大礙,只是毒性曾傷及內髒,將來可能難以受孕,她很難過,但在喬灝的開導下,她重新振作,積極尋找各種藥方來提高受孕的可能性。
當日一回到京城,出乎喬灝預料,岳思源竟爽快簽下和離書,並說等他們倆大婚時定要赴宴吃垮他、鬧洞房鬧得夠。見他這樣豪爽,喬灝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只可惜他們的婚禮還沒舉行,他就隨著朝廷派出的義診團到殷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