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幾步,馮玨拿起銀手環往她手里一套。「雕工尚可,但我喜歡上頭雕飾的含意。」她看了眼上頭雕的天竹和瓜藤,不禁皺起眉。「二爺,這雕飾有什麼含意?」南瓜是好的,可天竹有毒啊,這是什麼含意?
他笑了笑,沒告訴她。
馮玨牽著她,帶著她在疏郢城的大街小巷逛著,直到天色漸暗才回到萬隆酒樓。
「哇!」從酒樓摟台往下望去,疏郢城市集街道猶如一條燈河,萬家燈火齊亮,疏郢城頓時成了一座不夜城,來福看得目不轉楮。「二爺怎知道有這好地方,以往是和誰來的?」
「能和誰來?」他沒好氣地道。「以往經過疏郢城投宿過幾次罷了,恰好有一次遇到元宵,才知道這兒慶元宵比京城還熱鬧」
「所以二爺是為了帶我來疏郢城,才特地從京城趕回來的?」
「是。」他坦蕩蕩的回道,沒有一絲別扭,就是要她知道,他想寵她。「不過別在這兒待太久,一會兒就得回房,否則染上風寒就不好了。」
「再一會兒就好。」
馮玨由著她,拉開大憋從身後抱著她,不讓夜風凍著她。
來福本以為兩人會同房,豈料他送她回房便要走,她一時情急拉住了他。
「怎麼了?」
「二爺不跟我同房?」她細聲問。
她知道他是難得得閑帶她出游,再過幾日他就要回京了,下回再見不知道要等到何時,這讓她心生不舍,想把握能跟他在一起的時時刻刻。
馮玨有些難以置信她的大膽,心緒不免有所動搖,但很快的他又穩住。
「昨兒個是太出格了,咱們還未成親,實在不該如此,還是等到成親後較為妥當。」
來福瞬間羞紅了臉。「二爺,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只是想再跟你說說話……」
「可是……」他輕咳了聲。「如果你現在讓我進房,會讓我想做昨兒個的事,這樣……你還想讓我進房嗎?」
他這話一出口,她便毫不猶豫地關上房門,頓時教他哭笑不得。
當馮玨轉身要回房時,瞥見爾剛就站在摟梯口,也不知道他在那兒多久,抑或者是听見了多少,他噙著惱意瞪去。
爾剛無奈地垮下臉。「二爺,是來福不讓你進門,又不是我不讓你進門,瞪我做什麼呢?」他何其無辜啊!
來福那丫頭也真是的,二爺把話都說白了,竟然還當著二爺的面關門,未免也太不給面子了,還連累他遭受池魚之殃。
馮玨冷冷地瞅著他,瞅得他乖乖地讓腦袋放空,不敢浮現一絲一毫的埋怨。
可是他還是很想問,他到底是招誰惹誰了?
第七章 再見佳人(1)
翌日一早,馮玨帶著來福前往蒙御醫的住所拿了藥丸,打算再帶她將昨兒個沒逛到、沒嘗到的全都試過一遍。
「所以明兒個才回去?」來福欣喜地笑問。
「嗯,慶元宵,今晚元宵夜才是重頭戲。」
「會有什麼重頭戲?」她挽著他的手走在市集大街。
「應該是有百戲和各種戲班表演,通常都會在府衙那頭。」
馮玨說著,見迎面而來的人有幾分眼熟,尚未開口,那人已熱絡的打招呼——
馮玨漾起客套的笑。「杜老板,怎麼會來疏郢城?」
「特地帶家人到疏郢城鬧元宵的,倒是你身旁這位……」杜老板不禁多瞧了來福一眼。
馮玨猶豫著該不該介紹杜老板是常有往來的布莊老板,和父親頗為熟識,要是他到父親面前嚼舌根,他的計劃可就功虧一簣了,他正思忖著,又听見有人拔聲喊著——
「靜予!」
余光瞥見有人靠近,馮玨望去的同時,爾剛已經一個箭步擋在那人面前,而那人的目光則是落在他身旁的來福,教他心頭驀地一震。
「靜予!」男人喊著,滿臉的欣喜若狂。
來福直瞪著他,偏著頭思索,隱約間腦袋像是出現了模糊的影子,可是眨眼又消逝,快得她來不及捕捉。
馮玨回頭看著來福的反應,再看向那男人,余光瞥見杜老板,幾乎是不假思索,當機立斷地道︰「爾剛,先送來福回酒樓。」
「是。」
來福聞言,緊挽著他。「二爺?」
「沒事,我一會兒就回去,你先回去等我。」他溫聲哄著,隨即朝杜老板漾開抱歉的笑。「杜老板,我和故友見面,就不再多跟你聊了,祝你跟尊夫人玩得愉快。」
「好。」杜老板雖厘不清楚狀況,倒也從善如流地離開,只是忍不住好奇又回頭看了幾眼。
馮玨回頭,瞧爾剛已經將來福帶離一條街,也看不見杜老板的身影,才對那男人道︰「這位爺你恐怕是認錯人了。」
「你是……」
「我是誰不重要,而你,又是誰?」他狀似平靜,可唯有他清楚,緊握的掌心里滿是手汗。
這個男人和來福到底是什麼關系?有諸多可能,也許是她的家人,兄長什麼的,他不應該先自己嚇自己。
「我上回瞧見的就是他沒錯。」跟在男人身後的小廝低聲說道,「方才帶靜予小姐離開的男人就是上次駕馬車帶走她的,而這個男人則是縱馬跑了。」
馮玨微眯起眼,想起上一回進疏郢城時……難不成這小廝回稟之後,這男人就在疏郢城里守株待兔?他和來福究竟有著什麼樣的情分?難道……
「把靜予……我的未婚妻還給我。」
馮玨喉頭緊縮,不敢相信來福竟然已經許人了。「這位爺兒說的是什麼謊,依爺的身分,男女婚嫁之前豈會踫面。」這男人的衣著打扮,不是大富也至少是富戶,必定事事守禮,婚嫁前不可能培養出太深的情感。
「靜予是我的童養媳,從小就侍在我身邊,去年九月時,她出門後無故失蹤迄今,我尋找她多時,去年十一月,我的小廝在城里瞧見了她……報出你的身分,交出我的未婚妻,要是不從我會立刻告官!」男人雖面帶病容,然而眉眼銳利,渾身散發著強悍氣勢。
馮玨突地輕笑一聲。「我家丫鬟怎會教人給錯認了?我那丫鬟從小就伺候我,如今你隨便三言兩語就想佔我的丫鬟,真不知道你斗不斗得起我?」
來福已是他的人,為了留下她,他可以卑鄙地以勢逼人,況且眼下情況也容不得他承認是他救了來福,只因佔人妻子,可是會丟盡家里的臉,這事一旦鬧開,傳進宮中,皇商一職恐會易位,一旦觸怒了父親,他也留不了來福。
「如果她真是你的,何不讓我與她見上一面?只要一面,我就能確認她到底是不是我的未婚妻。」
「方才的反應你沒瞧見嗎?她要是真識得你,又怎會如此?」馮玨一點機會也不肯給,決定待會兒就帶人離開疏郢城,他要將來福帶到京城,絕不再讓這個男人找著。
「如果你堅持不讓我見她,我上酒樓找她也是一樣的。」話落,他隨即越過馮玨而去。
馮玨回頭跟上,想要阻止他,可他表現心急,愈顯得欲蓋彌彰,于是一路上,他走在前頭邊走邊想,要如何讓爾剛先帶來福離開。
當他將踏進酒樓大門時,就見爾剛像陣風般刮了出來,劈頭就問︰「二爺,你瞧見來福了嗎?」
馮玨倒吸了口氣。「你……我不是要你看著她?」
「可是來福又犯頭疼了,房里沒有茶水,我下樓取水,再上樓就不見她的身影了。」爾剛急得臉色都白了,「我方才里里外外地找,就連掌櫃小二們都問了,可就沒人瞧見她。」
馮玨驀地回頭瞪向那男人。「是你把我的來福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