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妃秘史(上) 第18頁

淑妃銳聲道,那口氣神情像厲鬼似的,滿懷怨恨望向皇後。

紫雙看一眼淑妃,低頭續道︰「淑妃娘娘看到上面的繡作時,曾說那應該是出自德妃娘娘之手,既然德妃娘娘如此盛意,豈能不接受。

因此將帕子納于懷中收著,沒想到才過幾天工夫,娘娘整個人就不對勁了,先是夜里難眠之後又見血,太醫開的藥喝過一碗又一碗,非但沒有半點效用,還讓娘娘全身疼痛不已,今兒個醒來,娘娘痛得忍耐不住,一下床便見、見了血……後來太醫來看過了說,孩子已經沒有了。」

惠妃似笑非笑走到杜鵑面前,問︰「是你把東西送進宜禧宮的?」

「稟娘娘,是奴婢送去的。」

「那匣子里果真如皇後娘娘所言,只有兩套衣服?沒有其他東西?」

「回娘娘……」杜鵑小心翼翼地向皇後望去一眼,那眼神有惶恐、有驚懼,也有著淡淡的歉意,好半晌,她低下頭回話道︰「那條多子多福帕,確實是在里頭的。」

杜鵑的回答在德妃和李萱心上投下大石,激出千重浪。

皇後心頭一凜,寒意上涌,嘴角帶上幾分譏誚,才多久哪,她手中權力才放出數日,身邊的人已遭收買……是她做人太失敗,還是趨炎附勢、攀權附貴是後宮人的生存本能?「娘娘,奴婢真的不知道那帕子有什麼不對,德妃娘娘經常往來慈禧宮,也不時送衣服繡件過來,奴婢以為那是皇後娘娘托德妃娘娘做的帕子,要給淑妃娘娘一個好兆頭,真的!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啊!」杜鵑對著惠妃、淑妃頻頻伏地磕頭,連聲喊冤。

德妃眼底挑起冰涼的笑意,帶著一聲低不可聞的嘆息,事情發展至此,她哪還能不明白她們是要連自己也給網羅進去。

李萱的手輕輕搭在德妃肩膀,手心間傳來的顫抖讓李萱明白德妃心中的憤恨,輕抿下唇,她揚起一雙清澈透亮的眼楮,直勾勾地望向淑、賢、惠三妃,未出口半句言語,卻讓接觸到李萱眼神的三人心底起了陣陣寒意,背脊一片透涼。

惠妃別開臉,一顆心怦怦亂跳。

不過是個丫頭,哪來這般威勢?定下心神,她怒問杜鵑,「你不知道,總有知道的人吧,難道在皇後身邊服侍的只有你?」

「稟娘娘,除奴婢之外還有一位海棠姊姊,她前幾日出宮為皇後娘娘辦事後,至今還沒有回來。」

海棠?李萱知道她,不過……她哪是替皇後娘娘辦事,她是家中母親溘然長逝,求了恩典,讓她回去為母親盡最後的孝道,難道,當中又有文章?李萱眉頭蹙緊,看著危機四伏的大廳,心頭卻忍不住冷笑。

突地,一名叫做玫瑰的宮女,伏地痛哭。

賢妃斜眉一望,玫瑰縮了縮肩膀,像是做出什麼重大決定似的,她跪爬到惠妃跟前,哀哀啼哭,說道︰「娘娘,海棠姊姊死了,是奴婢把她推進慈禧宮後面的荷塘。」

「什麼?好端端的,你為什麼要殺人?」

「是皇後娘娘的旨意,奴婢不敢不遵從,奴婢不動手,皇後娘娘會要了奴婢的性命呀。」

「快把話說清楚,否則就算皇後娘娘不要你的小命,皇上也容不得你。」

惠妃一雙美目落在皇後慘白的臉上,再悄悄地向皇帝瞥去一眼,只見皇帝臉色如無波古井,教人猜不透心思,不過她深信經歷過此事後,皇後和德妃再也翻不了身。

玫瑰回道︰「海棠姊姊奉皇後娘娘的命令到太醫院要來幾種藥材,回慈禧宮後,皇後娘娘便讓海棠姊姊把其他藥材全燒掉,只留下雪芝草,再命海棠姊姊在寢宮內將雪芝草研磨成粉,海棠姊姊磨得手心都腫起來了才磨好細粉。

可是沒隔幾天,皇後娘娘便命奴婢將海棠姊姊推入荷塘。」

說到這里,她聲淚俱下,殷殷哀啼,演技好得令李萱想為她拍手喝采。

「這種事你也敢做,你不知道人命關天?來人啊,快到後面荷塘撈人。」

賢妃出聲指派人。

一部完美無缺的劇本哪……听到這里,皇後的心墜入深谷,那麼多人、那麼多證據一環扣著一環,樁樁件件全指向自己,她再無解釋的空間。

抬眼,她緩緩望向淑妃,看見她噙著勝利的笑臉,這女人……夠狠也夠絕,竟舍得犧牲自己的孩子來成就這出戲。

賢妃向皇帝投去一眼,發現他擰眉深思,似乎面帶猶豫,便出言問︰「方太醫,這宮女說的話可是真,皇後確實派人過去取藥?」

「回娘娘,是的,此事下官記得特別清楚,因為皇後娘娘拿的藥帖是治療水痘的,可目前宮中並無傳出有人得到這個病,所以海棠姑娘取藥時,下官特別關注了一下。

而且取藥之事,太醫院都有記錄在冊,只要娘娘派人到太醫院取回冊子便可一目了然。」

「吳義,去太醫院取來冊子。」

賢妃發話讓身邊的太監去取,可頓了頓,她揚眉笑問︰「姊姊,還是派您身邊的王公公去取吧,免得被動手腳。」

皇後冷笑,說道︰「該動的手腳都已經動完,現在防這些細枝末節做什麼。」

賢妃不在意皇後的嘲諷,說道︰「既然如此,吳義你走一趟太醫院吧,快去快回,千萬別讓人誤解。」

「是,娘娘。」

吳義領命,快步前往太醫院。

賢妃還不肯罷休,她走到慈禧宮宮女面前,由上往下俯視眾人,冷冷一笑說道︰「給你們個機會,說說看,近日皇後娘娘有什麼與平日不同的言行舉止?今天皇上在此,定是要替淑妃娘娘討回公道的,倘若你們夠聰明就別藏著掖著,若事後被徹查出來,別怨本宮不給你們一條活路走。」

這招高明,眼看皇後就要倒台了,她這時再撂出幾句狠話,那些膽小的、想保住項上人頭的哪還能不落井下石,換求平安。

「淑妃娘娘有孕的消息傳來,皇後娘娘氣得砸破一只青汝窯杯子。」

「皇後娘娘平日里對淑妃娘娘、賢妃娘娘、惠妃娘娘多有議論。」

「皇後娘娘與德妃娘娘經常關門密謀,說是要對付淑妃娘娘……」耳里听著宮女們爭先恐後的指控,李萱心頭一陣涼颼颼的。

這是樹倒猢猻散,還是這群人早已經離心離德,受人收買?她們一個個都是外院宮女,別說平日里見不到皇後的面,便是靠近慈禧宮三、五步也要被大宮女們喝聲制止,這樣的小人物竟能知道皇後娘娘砸破杯子、關門密謀?這場戲,演到這里太過了。

這般手段,李萱不信皇帝參悟不透,只是……為什麼他始終不發話?他是按兵不動還是為人欺蒙?他是否心意已定,不論誰對誰錯都要為淑妃月復中胎兒找到一個代罪羔羊?李萱暗自忖度,眼楮關注著情勢變化,心卻不斷盤算著下一步棋該怎麼走。

終于,賢妃派出去的吳義領著東西回來,冊子里面明明白白記著海棠去取回的藥,而不多久,海棠的尸首也從荷塘中被撈出來,罪證確鑿,所有人都等著皇帝發話。

看著海棠浮腫的身子,皇後面露哀戚,她是因為不肯幫著旁人害自己,才會受害的吧?皇帝沉吟片刻,方言道︰「皇後此舉著實令朕寒心,淑妃與你共侍朕多年,姊妹之情竟敵不過利益……」幾句話入耳,李萱听得心驚,皇上是打算將皇後娘娘拉下馬?他對淑妃的寵愛真有那麼深刻,深刻到願意為她犧牲結發妻子?事情發展至此,李萱再也無法冷靜細思,她向前幾步跪在皇帝跟前,凝聲道︰「皇上,萱兒有話要說。」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