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明月之小妾命 第30頁

她連忙表達歉意。「給太太添麻煩了。」那是當然,因為今天沒有刻意在臉上抹粉,臉色自然好看。

安蓉還是又提了一次。「對于以後有什麼打算?要是真的跟婆母不合,我家相公也說了,他願意充當和事老,居中調解。」

香蘭咬著下唇喃道︰「可是……」

「有什麼好可是的?難道你就不怕被夫家給休了嗎?」安蓉把話說得重些,女人一旦被離棄,可比死還要嚴重。

香蘭抽泣一聲。「我……」

見她用絹帕拭著眼角,安蓉也不禁感到頭疼,不期然的,目光就這麼落在香蘭手上,彷佛想起什麼。

于是,安蓉將她的手抓過來,上下翻看。

「太太在看什麼?」香蘭愣愣地問。

看完之後,安蓉把手還給她,一臉疑惑。「前幾天我就注意到了,你不是說嫁進夫家之後,燒飯洗衣的粗活都是你一個人在做,這手卻比我還要細女敕,連個硬繭都沒瞧見,才覺得有些奇怪。」

她心頭暗驚,沒想到安蓉會注意到這種小地方。「那是因為……因為我在睡覺前總會抹些油在手上,你不妨試試看。」

「真的有用嗎?那我也來試試看好了。」安蓉倒是沒想到其它地方去,反倒是香蘭作賊心虛,心頭惴惴不安。

待安蓉走了之後,還站在原地的香蘭不由得瞪著她的背影,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待得愈久,就愈容易露出破綻,可是至今還找不到機會下手……都怪那個老何,防她像是在防賊似的,不禁著急起來。

數日後。

這天,剛到酉時,知縣衙門外頭,有名年約二十多歲,衣衫破舊,像是打外地來的男子敲起喊冤鼓。

接獲外頭有百姓前來擊鼓鳴冤的稟報,正坐在衙署內處理公文的常永禎馬上起身,整理好衣冠,準備升堂。

待他走進大堂,坐在公案後頭,喊冤報官之人已經瑟瑟發抖地跪在堂下;這輩子沒見過官,就算沒做壞事,也會害怕。

驚堂木拍下。

衙役門高喊「威——武——」的聲音馬上響起,也讓擊鼓鳴冤的百姓明白這是公堂,不是鬧著玩的。

「堂下何人?」常永禎冷冷地啟唇,自有一股震懾人心的官威。

他吞咽了下口水回道︰「小、小民叫做王大虎,家住在長壽村。」

「你要狀告何人?」

王大虎抬起閃著淚光的樸拙黝黑臉孔。「回大老爺的話,小民要告……要告自己的媳婦張氏翠香……她的心腸真的好狠,竟然毒死我娘……」

听到出了人命,常永禎臉色一凜。「你有何證據?」

「小民的娘一年前的某天突然月復痛如絞,才過一個晚上就走了,加上村子里又沒有大夫,以為是生了急病……」他一面哭、一面說。「直到半個月前,村子里來了位郎中,小民沒事就會去找他閑聊,無意間提起小民的娘死前的樣子……」

听到重點,常永禎臉色一正。「繼續說下去!」

「小民的娘死時,她的指甲是青紫色的,那名郎中說有可能是中了雷公藤的劇毒,而且有頗長一段時日;每天吃進一點,神不知鬼不覺的……」王大虎哇的一聲。「娘啊……您死得好冤……」

常永禎拍下驚堂木。「本官知道你心里難過,但還是要冷靜,先把整件事說個清楚……你如何肯定是你那媳婦下的毒手?」

「回大老爺的話,因為小民的娘才下葬……有天晚上翠香不見了,小民到處都找不到人,然後有村子里的人看到、看到她坐上一輛馬車……跟男人跑了……」對男人來說,這是多麼丟臉的事。

「小民原以為她只是想過更好的日子,才會……才會勾搭上其它男人,如今知道小民的娘是被毒死的,凶手除了她還會有誰?」說著,他怒氣沖沖地叫道。「當時她還哭得十分傷心,原來都是裝出來的!」

听完,常永禎沉吟了下。「你與她成親多久?」

王大虎用袖口抹了抹眼淚、鼻子。「小民與她成親快三年,打從翠香進門,小民的娘就很疼愛她,把她當做女兒一樣看待,也舍不得讓她干粗活,燒飯洗衣都是自己來,反過來伺候她這個媳婦……想不到翠香會這麼狠心……嗚嗚……」

「你那媳婦的娘家也不知她的去處?」

他搖了搖頭。「她娘家早就沒人了,連一個遠房親戚都沒有。」

常永幀心想要找到張氏,恐怕得費一番工夫了。

「你把她外表的特征,以及五官長相告訴衙門里的書辦,讓他來繪制圖樣,只要有了畫像,本官才好找人。」

「多謝大老爺!」王大虎感激地說。

「你在這兒可有親戚投靠?」想到他遠從長壽村前來,今晚總要有個落腳的地方,常永禎關心地問。

王大虎苦著臉,只能搖頭,也正在煩惱。

「那麼你今晚就住在衙門里,明天再返回長壽村,等找到人之後,本官自會再派人通知。」他說。

還以為當官的都很可怕,王大虎沒想到眼前這位大老爺如此愛護管轄之下的百姓,心中的悲苦之情,頓時得到安慰。

「是,多謝大老爺!」

待常永禎回到家,隨口提及這件案子,讓安蓉不禁感嘆人心險惡。

她遞上面巾,讓夫婿擦把臉。「就算婆媳真的不和,也不至于是深仇大恨,非置人于死地不可,要真的是這個叫翠香的女人下的毒手,也真是心狠手辣,希望能快點抓到人。」

「明早應該就能看到畫像,到時便可以發出通緝,若人還在山西,一定可以找到,盡速厘清案情,讓死者得以瞑目。」常永禎道。

安蓉接過面巾,又遞上了茶。「說到這個婆媳問題,香蘭……也就是暫住在咱們府里的客人,我又問了她婆家的事,還是支支吾吾地不肯說。」

「上回沒能當面問個清楚,不如再把她請到書房來,我來當面問她。」他放下喝了兩口的茶,接著起身。

她旋即讓如意去把香蘭請到書房,過了片刻,人終于慢吞吞地來了。

走進書房,香蘭便朝常永禎屈膝跪下。「民婦見過大人!」

「這兒不是公堂,我也不是以縣丞的身分請你過來問話,也就不用多禮了,起來吧。」他端坐在椅上說。

香蘭緩緩起身。「是,大……老爺!」

「我家相公就在這兒,你要真有什麼難言之隱,但說無妨。」安蓉心想他們夫妻已經表現出最大的誠意來了,總該願意說了吧。

「我……」她喉頭一梗,使出苦肉計。「因為婆母就是看我不順眼,總是嫌東嫌西的,一個不高興,不是打就是罵,我再也無法忍受,寧可被相公給休了,也不想再回去,請老爺不要再問了……」

對方既是平遙縣縣丞,就不能隨便編造謊言,意圖蒙混過去,因為只要派衙役前往一查便知真假,干脆什麼都不要說。

安蓉不禁怔了怔。「就算會被休了,你也不回去?」

「即便由我出面調解,想辦法改善你們婆媳之間的關系,你還是不肯說?」常永禎可就相當不解。

「若是不便讓我繼續留在這兒,請老爺和太太直說,我馬上就走……」香蘭泣不成聲。

聞言,曹安蓉只好詢問夫婿。「你說該怎麼辦?」

常永禎瞅著低頭飲泣的香蘭,心想女子最重視的便是名節,一旦被夫家休離,不只處境堪憐,最後也只能走上死路,所以大多會選擇忍氣吞聲,而自己都表明願意幫忙,對方還是執意不肯說實話,很難不令人起疑。

他不能將人趕出府去,以免真的出事,但又覺得此女可疑,于是決定順應自己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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