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的兩世妻 第18頁

從來沒被人感激過的宇文驥很尷尬,不知道要怎麼說話,繪夏笑了笑,扶起跪在地上的老女乃女乃說︰「各位女乃女乃嬸嬸大姐,大哥大叔們就要被放出來了,大家要不要先到獄前等他們?」

「是啊、是啊。」

一陣喧擾後,人群散去,繪夏仍然待在宇文驥跟前。

就說吧,他很善良,從他樂意同她一起去施粥這件事看起,她就明了,這麼好的人不應該性格大變,變成火煉地獄里的。

她沒注意趙鐸目不轉楮地望她。

他看著眉似春柳、唇若紅櫻的她,看一襲月白色長袍套在她縴瘦的身子上,除塵若仙,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一個青春韶華的女子,竟擁有如此恬淡高雅的氣質。

她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任誰見了都要怦然心動,即使是皇帝也一樣。他的目光凝在她身上,再也轉移不去。

趙鐸的目光讓宇文驥不舒服,眉峰一挑,眼梢處掠過一抹陰鷙,這讓趙鐸收斂了眼光。

他低頭望向繪夏,只見她濃密的睫毛下一雙靈活大眼,盛載了滿滿的笑意,像是嘉許小孩似地,她說︰「你的處理方法很好。」

堂堂宰相需要一個平民百姓夸獎?他哼了一聲,把頭別開。

「可我不懂,你怎麼覺得京城治安不好?姑且不論百姓們說的,我那日夜里出府,夜深了,路上都沒人,一路上風平浪靜,沒看到什麼宵小,那日我身上可是抱了一堆銀子呢……」

宇文驥的額頭冒出三道黑線。她不就是始作俑者嗎?甩袖,他扭頭走開。

「你會不會弄錯,其實治安這種東西……」

她加快腳步跟在他身旁,眼里只看得見宇文驥,完全無視走在一旁那玉樹臨風的皇帝趙鐸。

「如果你真的有這種感覺,可以試著做民調,民調呢,就是定下幾個問題,抽樣問幾個百姓,再將大家的意見匯整……」

她沒有發現趙鐸那狐狸發現甜葡萄的眼神,宇文驥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一個沒好氣,他陡然停下腳步,對她凝視良久,方才壓低聲音說︰「你為什麼跟著我?」

「我……」她以為一路跟,就可以順理成章跟著他回到宰相府,可現在看起來好像不行。

「我同姑娘有什麼瓜葛?」

「嗯,並沒有,我只是、只是沒有地方可以住,希望相爺可以收留。」

「與我何干?」

他就是喜歡欺負她,喜歡看她那陽光璀璨的雙眼瞬地沉下,然後微微地嘟起嘴巴……猛地,熟悉感侵襲,他用力甩頭告訴自己,她不是李若予。

「哦。」她沮喪地點了點頭。

「那你還不走!」他的語氣瞬間變得凶惡。

她乖乖走了,趙鐸一臉錯愕。不會吧,把那麼美的女人趕走?表哥的眼楮該不該請大夫看看?

「表哥,你同那位姑娘是舊識?」他追著問。

宇文驥沒應答,他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樣,讓趙鐸急急問出下一句。

「周晉剛剛來報,表哥走得那樣匆忙,你在意的不是那群差點兒變成孤兒寡母的女人,而是孟繪夏對吧?」

他緩緩揚起一絲冷笑。聰明人這時候就該住嘴了,不過趙鐸是皇帝,他沒那習慣,皇帝嘛,一向是別人看他的臉色。

「周晉會來向表哥報告她的動靜,表示他是表哥派在繪夏姑娘身邊的人,而周晉是表哥的得力助手,為什麼把他派出去?只有一個理由,就是表哥很在乎繪夏姑娘。」

宇文驥的頭頂上方黑雲層層密布,馬上就要刮風打雷下起傾盆大雨,趙鐸還不知死活地繼續推理。

「可我就不懂了,既然是在乎繪夏姑娘,為什麼還要趕她走,這不是互相矛盾嗎?表哥……」

他驀然抬頭,發現表哥嘴角緩緩綻出一個陰郁的笑意。

「你不懂的事有很多,我們要不要一件件慢慢談?就從我為什麼沒把你五馬分尸,丟進狼窩喂食小狼,自己登上皇位這件事開始談,你說怎樣?」宇文驥緩慢地把句子說得清楚分明。

「呃、呃……」趙鐸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里刮起霜雪,他終于理解,早該適可而止了。

「表哥,今日的微服出巡應該可以結束,不如、不如讓周晉送我回宮?周晉,走!」

說著,不由分說,他拉起周晉的手腕飛身快奔。

宇文驥凝視著皇帝表弟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心沉了沉。

沒錯,趙鐸說對了,他的確是矛盾至極,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乎她、保護她?為什麼要在夜里跟隨她?不知道為什麼要對趙鐸發現甜葡萄的目光憎厭不已?

包不知道為什麼要用凶狠的口氣將她趕走?

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做著「不知道為什麼」的事情,沒有原因、沒有目的、沒有預設標的……

她一笑,聲若銀鈴,悅耳動听。

一樹粉黛鮮花,一簇一簇地開在枝頭上,掩不住的殷紅,柔軟而嫵媚。

第5章(2)

「婆婆,雞湯煮好了,開動吧。」繪夏拿起湯勺,替婆婆和每個小蘿卜頭把碗給添滿。

婆婆的家住在福來客棧後頭,那日她路過,看見婆婆的兒子搶走家里最後一點碎銀子,跑出去賭博,幾個孫子圍在婆婆身邊嚎哭。

左右鄰居也沒法子,助貧助苦,就這賭博人助不得,否則給再多銀子,轉個眼兒,還不是拿到賭桌上揮霍光了。

听說婆婆的媳婦兩三年前就被打跑,留下婆婆一個人帶五個小毛頭過活,光靠她替人洗衣漿衣賺取的銀子,生活已是左支右絀,可那個冤家兒子一出現,大家就得勒緊肚皮過日子。

繪夏知道了這件事,買一堆青菜豬肉上門,還買好幾只雞養在院子後院里頭,她把米甕裝滿米,還寄了十兩銀,讓米店每隔半個月,就上門來添新米。

她常上婆婆家探望,見婆婆洗衣服賺不了幾個錢,討論過幾回,決定上街賣鹵味,鹵味是裁冬教她做的,好幾回,裁冬說要試試鹵兔子是什麼味兒,都讓她給攔了下來。

這里的人不會做鹵味,唯有到大飯館才能嘗嘗鮮,婆婆的鹵味一上街,那香味啊,香遍百里,生意好得很。就這樣,他們的生活慢慢改善當中。

「姐姐,幸虧有你,不然我們的日子都過不下去了。」吃著香噴噴的雞肉,小毛頭里的姐姐大妞感激地對繪夏說。

才十歲的小娃兒,說起話來老成持重,那是生活磨的,她懂。

「這叫緣分。往後你得教導弟弟,看好你爹爹的樣兒,絕不可以沾賭,人吶,只要肯彎下腰,辛勤工作,就沒餓死人的道理。」

「繪夏姑娘這話說得好,世間沒有不勞而獲的事,你們的爹爹就是成天想著不做事就能賺大錢,才會淪落到今日這番光景。」婆婆也道。

他們一面吃一面聊著,還討論鹵味除了雞、鴨、豆干外,要不要每隔一段時間加點新品味,讓老客戶能時常上門,說著說著,門被人一腳踹開,一群粗壯大漢闖了進來。

他們一進門,不由分說就亂砸東西,嚇得一群孩子噤若寒蟬。

一陣乒乒乓乓後,門外進來一名腦滿陽肥,臉上長了個療瘡的男人,他四十開外,邁著外八字腳步進屋,婆婆和幾個孫子全擠成一團,嗚咽哭聲,低沉而壓抑,這不是第一次踫到,但惡人每上門一次,總讓他們接連幾日睡不安穩。

「說沒錢還債,竟然關起門來喝雞湯,這是什麼道理?」胖老爺坐下,拿起湯勺在雞湯里面撈了幾下,抓起一塊肉,啃得順嘴。

「誰欠你們錢了?」繪夏挺身而出。

看見她,惡人口水流了滿地。哇,真美的姑娘,要是能把她壓在身下……嘻嘻兩聲笑,色心驟起,他光想像著她衣服下的曼妙身軀,鼻血就要噴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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