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寶財妻(上) 第21頁

賀氏偷偷往她腰間輕掐了下,隨即和顏悅色地朝那面無血色的丫鬟道︰「不礙事,別怕。」

知府夫人見賀氏真沒動怒才暗暗松口氣,忙連聲道歉,「那夫人,要不先到我屋里換件裙子吧?」

尹摯看著那菜湯在母親裙上暈開了一圈,便讓多靜去馬車上拿替換的裙子,等多靜將裙子取來,她才攙著母親跟著知府大人往後院走去。

一路上知府夫人不住地道歉,賀氏怕她怪罪丫鬟,還替丫鬟求情。

尹摯面無表情地听著,倍感無趣地看著四周的林木,突地瞥見一抹身影飛快竄過,她不由微眯起眼,向旁走了兩步,身影已經消失不見,可哪怕僅一瞬間,她還是認出那道身影是誰。

「郡主?」知府夫人回頭不解詢問著。

尹摯看了那方向一眼,狀似隨口提問,「夫人,這里的杏樹長得可真好,可以想見明年春天時會是何等美景。」

「這杏樹是我家大人喜愛才栽種的。」知府夫人有些受寵若驚,趕忙搭了話。「從這里一直到後院全都是杏樹呢,郡主要是喜歡,明年春天還請郡主賞臉,到這兒賞杏花。」

「喔,我瞧這里的游廊也特別,餃廊相接,後院是往這兒走,就不知道往哪兒走是——」她指著方才人影消失的地方。

「那里是主屋外書房,我家大人辦公之地,閑雜人等不能進去的。」

尹摯輕點著頭,知曉一般官員的內外書房皆是重地,那麼……杜獲怎會朝那里奔去?是晁樞引引下令的嗎?

第七章  無法不在意的人(2)

待回到席上,尹摯想著一會非得跟晁樞引踫頭,順便問問杜獲的事,然而一入席卻發現席上似乎少了不少人,而且都是些年輕姑娘家。

「你剛才肯定都沒听知府夫人說,今兒個也是變相的相親宴。」賀氏瞥了眼女兒,就知道她在想什麼,順口替她解惑。

「喔。」她興致缺缺地道。

「今日同席的都是些官家千金,男客那頭必然相同,而樞引今兒個也來了,說不準就有姑娘家去堵他了呢。」

尹摯眉頭微皺,隨即又冷笑了聲。「去堵呀,堵了才會知道晁樞引是個多惹人厭的家伙。」他又不是沒被堵過,可哪個堵過他的沒被他嚇著?

「說不準他就看誰順眼了。」

「那就順眼唄,難不成我還能阻止他?」

「嗯,你要真能這麼想也是好事。」問題是,她是她的親娘,太清楚她就是個嘴硬又心口不一的小泵娘。要真能將他放下,這些日子又怎會一顆心都系在他身上?

尹摯翻弄著菜,壓根不信憑晁樞引那「高超的眼光」能看上誰。

待宴席結束,她迫不及待想離開,然而走在半路上就瞧見前頭幾個年輕姑娘聚在一塊指著對面的水榭竊竊私語。

她眉頭微皺,心想不管是哪里的姑娘家都一樣,表面謹遵誡訓,可是一票人就是會躲在暗處偷偷打量著男人。

搖了搖頭,再往前走了幾步,突听見有個小泵娘說——

「瞧,晁大人笑了,他可真是長得好看呢。」

晁大人?尹摯驀地朝水榭方向看去,驚見晁樞引身旁有位姑娘,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麼,他居然笑了……他居然笑了!

她眯起眼打量那位姑娘,身姿如柳,娉婷大方,低眉順目,舉措優雅,面貌極為清秀,

不艷不妖不惹眼,如一縷清泉,令人感到自在……那是他曾說過嫻雅姑娘該有的風範。

所以,從不給姑娘家好臉色的他,真是看上那姑娘了?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晁樞引在自己以外的姑娘家面前如此溫柔,眉目流轉間風情萬種,幾分噯昧不明就足以讓姑娘家對他掏心掏肺。

這個混蛋……她為何要為個混蛋讓自己這麼難過?

正忖著,遠處傳來一聲巨響,伴隨著地面震動,在場的女眷驚聲四起,她回過神趕忙攙著母親。

「這……這是地動嗎?」賀氏緊抓住她的手。

「……不像。」小時候她曾在京里踫過地動,地動發生後還會些微搖晃,可剛剛是稍稍震了一下,尤其方才的巨響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再看向晁樞引時,就見他頭也不回地朝大門的方向跑去,她便道︰「娘,您跟多靜一道回去,我去看看。」

「別去,你又不知道發生什麼事。」賀氏拉著她不放。

「娘,就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才更應該去。」她也許懂得不夠多,但晁樞引必定知道發生什麼,她得踉去看看。

「阿摯!」賀氏抓不住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撩起裙擺跑去,忙喊著多靜。「你跟著小姐去,快!」

「是。」

多靜飛快地朝前奔去,然而等她跑到門口時也不知道尹摯從哪搶來一匹馬,一坐上去就趕馬跑了,逼得她只好先回馬車,要車夫卸了一匹馬給她。

深秋的雨打在身上,如冰錐刺骨,然而尹摯卻壓根沒放慢速度,一心只想趕上前方的人影。

那混蛋也不想想自己多久前才昏倒,竟然在這種天候底下策馬狂奔,要是染上風寒讓身子的狀況更糟,那該怎麼辦!

偏偏那身影愈來愈遠,遠到她不禁放聲喊道︰「晁樞引!」

她的嗓音彷佛穿過雨簾刺入晁樞引的耳里,教他放慢了速度,回頭望去,果真瞧見她正霸策馬趕來,渾身都濕透了!

「尹摯,你在搞什麼!」他怒喝著。

「我才想問你在搞什麼?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你竟然……」好不容易策馬來到他身旁,話都還沒說完,他已經月兌上的披風往她身上一裹。

「你一個姑娘家,渾身都濕透了,你是不想嫁人了不成,還是想賴上我?」晁樞引臉色陰鷙,黑眸噙著冰冷的憤怒。

她身上的衣料柔軟,一旦被打濕,身子的線條就瞧得一清二楚,他甚至還能瞧見她肚兜的系繩,而她就這個模樣在大街上跑,他只要一想到沿路的男人都瞧見她這模樣,他就光火。

尹摯怔怔地看著他,委屈的滋味苦澀地蔓延著。

她這麼擔心他,他卻用如此刻薄的字眼罵她,和剛剛他在水榭時的神情大相逕庭,彷佛厭惡她是他鏤刻在骨子里、一輩子都改不了的習慣,既然如此,當初為何要追求她,為何與她約定?

「郡主!」多靜這時趕來,立刻驅馬來到兩人身旁。

「把你家主子帶回去。」晁樞引冷聲道。

「我不回去!」

「尹擊,你不回去,那來這兒到底是要做什麼?」

「我才想問你,剛剛那巨響是什麼聲音,你又要去哪里?」將委屈地心情暫時收起,她問著他的行蹤,好讓自己可以放心。

「那是堤防塌了的聲音,雨下得這麼大,得趕緊瞧瞧,要是潰堤就糟了。」

「你去也沒用!這時候得先由知府調派衙役前往堤防,再視著情況讓堤防邊的百姓撤離,你倒不如先差人回衙所,調出衛所兵也好。」

「我已經讓杜獲跟著知府去調派衙役,讓左旭回衛所調兵了,我去是要先看看情況如何,一會人到齊了才知道該如何處理,你在堤防邊只會制造麻煩,最好現在就給我回去。」

晁樞引始終沉著臉,不容抗拒地道。

尹摯張了張口,最終還是壓下了想跟他一道去的念頭,調轉馬頭狂奔而去。

「郡主!」多靜喊了聲,臨走前不忘狠狠地瞪了晁樞引一眼。

異樞引看著主僕倆離去的身影,嘆了聲隨即策馬朝堤防而去。

到了城南郊外,他沿著堤防跑,水流蔓延,愈往前走水勢越發洶涌,等他來到破口處,發現堤防塌處約莫有兩丈寬,吊詭的是,河水並未沖過堤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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