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笑著端來一碗水,滿頭大汗的林芷娘咕嚕一口飲盡,她還沒解渴,又向清秋要了一碗,連喝三碗才吁了一口氣,往嘴里丟了一顆糖,薄荷香味立出。
一听全是給她的,于香檀眼前一黑,頭都大了,這麼多藥她要吃到哪年哪月,吃到一命嗚呼嗎?
「林芷娘……」
「啊!說錯了、說錯了,是三分之一是你的,三分之一是我的,剩下的三分之一是他的。」怕老虎發威的林芷娘腿腳俐落,忽地跳起來,一張笑臉笑得討好。
「他也有?」她有些吃味。
听見自己也有一份,柳笑風十分意外。
「我有事不能繼續幫他拔毒了,因此我在家里為他搗鼓了不少清毒的良藥,我把方法都寫上了,他只要照著做就能解毒。」他的藥最多,有一大綑。
萬事備,只欠東風,這不是送來了嗎?柳笑風與于香檀互視一眼,林芷娘這道東風送得真及時。
「因為沒法針灸了,所以你的藥浴得天天泡,我改了其中幾味藥,藥性較烈,可能會比先前疼上一倍,不過你只要撐過一個月,大致上毒就解了,余毒只要吃得清淡些,多喝竹葉泡水,自然而然會排出體外,不用擔心。這幾瓶是毒清完之後固本用的,每日服。」
醫者父母心,林芷娘不厭其煩的解說藥的用法,她一一分出柳笑風的,因大多是一帖帖的藥,她帶來那些驚人的藥包就去了一大半,總算看起來正常些,就剩一些瓶瓶罐罐。
「林芷娘,你最好說清楚,又想做什麼傻事,坦白點可以少受點罪。」她做事從不瞻前顧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魯莽得叫人頭痛不已。
「哎呀!別吼我,別吼,我最怕惡人了,你一臉凶相我就怕,我也就離家出走而已,沒什麼事。」她揮揮手,笑得很開心,完全沒瞧見好友為之一變的臉色。
「等等,你剛說什麼,離家出走?」她是腦子被驢踢了嗎?嚇死人的話月兌口而出。
以于香檀對她的了解,所謂的「離家出走」絕非小打小鬧、說說罷了,從城東走到城西便算離家,她肯定要去更遠的地方,幾個月內不會回家,先跟朋友道別省得他們擔心。
「是呀!我要離家出走,是朋友就別勸我,我今日是走定了,絕對不會回頭,千里不相送,你自個保重……咳!」她學人拍拍胸口表示情深義重,可是沒人胸厚,重重一拍反而嗆咳連連,臉都咳紅了。
「說說你的理由。」于香檀冷靜下來,想著她又為了什麼事胡鬧,她這人的腦子有洞。
像是找到知音的林芷娘連忙吐出一肚苦水。「還不是我爹,不知怎麼想起他還有一個女兒,居然要把我嫁給藥鋪子的坐堂大夫趙大夫,他都快三十了,妻子早逝有兩個兒子,我一嫁過去就當娘了,你說我爹心多狠……」
她才不當人後娘,做得好是應該,一有不對全是她的錯,她一個如花似玉的黃花大閨女為什麼要吃這種虧?
「所以你要走?」原來也是為了嫁人的事,同病相憐。
「對,非走不可,這些是我專門為你調配的藥,還有一些救急的,你趕緊拿吧!我要走了,再不走我爹就要追上來了。」她急著把包袱收拾好,綁緊往肩上一扔。
「你要去哪里?」總有個去處。
林芷娘頭也不回的揮手。「我去京城找雙櫻,她一定會收留我,我到了再給你寫信。」
梅雙櫻……成。
「銀子帶了沒?」于香檀邊說邊沖了上去,把身上的碎銀、銀票全塞給她。
「香檀,你真好……」林芷娘感動得眼眶都紅了。
「好什麼好,是你太傻……」
看著逐漸遠去的背影,她心里非常不舍,眼中蓄滿淚水。
「林姑娘太沖動了,孤身女子上路危機重重……」
柳笑風的話尚未說完,一只手臂被緊緊捉住。
「柳笑風,給我一個人暗地里保護她,除非有性命危險,否則別現身。」確保她安全無虞就好,吃點苦頭算是教訓。
柳笑風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臂上的細白小手。
「戰七。」
怎麼又是他!大呼倒楣的戰七在心里哀嚎。
第七章 城主府派人下聘(2)
「咦!這是怎麼一回事?」
巳時剛過不久,一列長長的車隊進入天水城,帶頭的男子穿著一身威風凜凜的軍服,朝路旁的百姓問路,而後華麗的車馬緩緩駛進桂花胡同,喝了一聲停在于府門口。
看門的老頭一見有客到,還是聲勢浩大的陣容,有驚無喜的往大堂跑,把于府老小都給驚動了。
眾人到了廳堂一看,一箱一箱的籠正往地上擺,疊得比人還高,後面還有很多,陸陸續續往里搬。
每個箱籠都貼上四角方方的紅紙,看來喜氣又大方,一看就曉得是下聘的聘禮,載了十幾馬車。
但問題是替誰下聘?提的是哪個閨女?
大家一頭霧水,心里惶惶然,唯恐送錯地方,手足無措的看著人來來往往,不敢開口詢問。
因為扛箱籠的全是身強體壯的兵爺,他們小老百姓哪敢出言冒犯,只能心中無底的僵著身子等人開口。
「大喜呀!老爺、夫人,老身在此給各位賀喜了,你們真是好福氣呀!有女婉兮,天仙嬌容……」
「呃,容我們問一聲,是什麼喜?」
這排場看得人心驚驚,小心肝都快跳出來,他們還糊涂著。
「哎呀!耙情你們還不知道,我們來得太急了,來不及通知,信使還在半路呢!啊,忘了自我介紹,我們是柳城城主府的,夫人派我們來下聘,順便說說婚期……」
「什麼,柳城城主府下聘?」
一听到是柳城送來的聘禮,大家頓時松了一口氣,雙肩一松,露出驚喜的笑臉,也敢張嘴說話了。
但隨即有人面露妒色,看到一箱箱的箱籠堆成山,里面裝的必定是金銀珠寶、布匹、器皿等珍貴物件,那一堆得值多少銀兩呀!讓人看了不只嫉妒還眼紅,心生貪念。
「爹,這幾箱就搬到我屋里,正好我少了一些首飾,這些我就留著賞玩,日後到了人家家里做客也好給你增光。」兩眼發亮的于香婕看中最貴重的金銀頭面,撒著嬌向父親討要。
既然是聘禮,見者有分,她還客氣什麼。
「好好好,喜歡什麼就拿什麼,女孩家就該多多打扮,日後找個好婆家。」這麼多聘禮,他發財了!
欣喜若狂的于進福笑得見牙不見眼,想著過兩日再納兩名美妾,左擁右抱大享齊人之福。
婆家?于香婕目光一沉,心有不甘,再好的婆家有城主府顯貴嗎?若這樁婚事是她的,眼前的一切也是她的,還有清俊的柳哥哥……
這一刻,她心生歹毒念頭,想將妹妹的婚事搶過來,取而代之,她是長姊,理所當然由她先出嫁。
「老爺,我的衣服都舊了,料子也不好,這幾匹蜀錦、雲綾緞、軟煙羅就賞給我,我做了新衣服穿給你看。」
鄭玉真鶯聲嬌啼,勾著男人的心,把他勾得渾身酥軟。
「呵呵……幾匹夠嗎?我看這里有一大疊,全部給你了,晚上好好侍候老爺我。」于進福語帶暗示地往小妾的女敕腰一掐,她媚眼一拋故作嬌羞。
「謝謝老爺了,你真疼我。」呵呵,全是她的了,她能做多少衣服,想想就美滋滋。
「爹,我也……」庶子于潤齊也想討要幾個金玉擺件,他看見一件三彩雙獅戲珠鎮紙便愛不釋手。
「不行,你們一樣也不能拿走,這是二姊姊的,只有她點頭了才能動,你們不準佔為己有!」義憤填膺的于潤渝上前阻擱,將打開的箱籠又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