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哥兒,還有沒有規矩,客人還在,由不得你放肆!」于進福仗著父親的身分喝斥嫡子。
「就是嘛!爹才是一家之主,什麼時候輪到你做主,滾一邊去,少來礙事。」哼!真是討人厭,憑什麼都是二妹妹的,她要全都搶過來,一樣也不留給她。
「這孩子就是不懂事。」鄭玉真輕輕落下一句。
老爺、姨娘、庶女,幾個人同聲同氣的站在一起,彷佛他們才是一家人,對面的于潤瑜則像撿來的孩子,被人喝斥嫌棄,排斥在外,始終不能同心。
「你們當著客人的面分檀姐兒的聘禮就是規矩嗎?于府的後院是我管的,我說不許動就是不許動,誰敢動不是你們的東西我就去告官!」
包子娘難得強悍一回,以身護住兒子。
「娘……」于潤渝委屈的一喚。
城主府的人還沒走,都在廳堂上,他爹、大姊姊、玉真姨娘就迫不及待的搶著分聘禮,這種丟人的行徑實在叫人羞愧,他們不能忍一下,等人走了再說嗎?
「夫人,你也別寵著孩子,就幾樣東西而已,值得你吹胡子瞪眼呀!婕姐兒、齊哥兒都大了,也該給幾件小玩意耍著玩,玉真入門多年服侍我也是辛苦,給她幾匹布做衣服也沒什麼,你別小心眼,凡事斤斤計較。」
于進福的心是偏的,寵妾寵成習慣已改不了,他們已經好些年沒瞧見值錢物件,他自是先以偏疼的為主。
至于正室和嫡子、嫡女,他根本沒想過娘仨,也不當一回事,早把眼前的聘禮當成他的財產,他想給誰就給誰,由不得別人插手。
「我是心眼小,斤斤計較,不過我女兒的東西誰也別想踫,你要覺得他們少了什麼,靠自己賺的錢去供,休想打聘禮的主意。」她絕不讓步。
人有錢,膽氣就足,原本見到丈夫就聲弱的秋若嫻在女兒給了她銀子後,又管了府里幾年中饋,她的包子性去了一大半,也敢大聲說話,把當家主母的氣勢拿出來。
只是丈夫一吼,她還是有點心生懼意,小小的包子性又展露無遺,可為了兒女,她要裝得大膽些。
說到賺錢本事,于進福臉皮漲紅,因為平常有吃有喝有銀子拿,他早就不管外面的生意,只當大老爺享受著。
「你講不講理!人家送來的聘禮本來就由爹娘收著,我當爹的不能做主放在哪個院子嗎?你婦道人家頭發長、見識短,胡攪蠻纏!」
「那就擺到清凌院,女兒的聘禮由她自個兒保管,日後出嫁時充當她的嫁妝陪嫁。」
他們無法回以相當的嫁妝,就把聘禮當嫁妝抬回去,她再添點什麼,面子上也過得去。
「什麼,嫁妝?爹,你不能讓夫人犯傻,那是我們于府的,怎麼能給二妹妹當陪嫁,她傻了我們沒必要跟著傻!」于香婕尖聲叫著拉住案親的手,唯恐到嘴的鴨子飛了。
「你才傻,你跟你姨娘才是傻子,城主府下聘的對象是二姊姊,她都沒說話,你憑什麼代為決定?」護母的于潤渝挺身而出,對抗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大姊。
「看看,這是誰家的孩子,竟敢頂撞長姊,夫人,你也管管他,別壞了于府的門風,出門我可不敢說他是我弟弟。」
在于香婕心里,玉真姨娘才是她親娘,因此她打小不叫于夫人母親,只喊她夫人,表示不認她為母。由此可見庶女、姨娘的囂張,不把正頭夫人當回事,若非有個擁有現代靈魂的于香檀,秋若嫻母子鐵定被欺負到死,主母之位早就換人了,小妾成功篡位。
鄭玉真也在一旁連聲附和,說是沒見過這麼沒規矩的孩子了,是該好好管教。
「你……」她們竟敢污蔑她兒子。
這時有人出聲——
「你一個妾室輪得到你說話嗎?好日子過慣了,想生嚼苦膽回到你一貧如洗的生活是不是?那很容易,我隨時都能成全你憶苦思甜的心願。」
鄭玉真原本出生富貴,祖父母還在時也是人人寵著哄著的千金小姐,可惜萬貫家財不敵一個敗家子,偌大的家產被她爹花天酒地的敗光了,還沾上賭,更是雪上加霜。
因為欠下的大筆賭債,賭場上門要債,鄭父還不出銀子,賭場打手看鄭家女兒頗有姿色,欲強迫她入青樓賣身還債。
好死不死也算鄭玉真運氣好,一行人拉拉扯扯走到半路時,正好遇到從酒樓出來的于進福,她一見是自家表哥立刻沖向他嚎啕大哭,抱著他的大腿便不放手。
那時意氣風發的于進福腰上別著錢袋子,一副富家老爺樣,遇見梨花帶雨、投懷送抱的美人兒,當下心花怒放的擁入懷中,替她還了銀子收做外室養著。
可野心大的鄭玉真哪甘願屈身做外頭的女人,當時的于進福尚未有子,她便千方百計的懷上孩子,利用母憑子貴入了于府為妾,還趾高氣昂地嘲諷一直未有身孕的正妻是下不了蛋的母雞,要她盡快滾出于府讓位。
幸好鬧得正凶時正室秋若嫻懷孕了,逼正宮讓位的戲碼才消停了一陣子,直到鄭玉真生下庶長女于香婕。
「二姊姊……」
「檀姐兒。」
「二小姐。」
「二妹妹?」
眾人的表情各異,有的歡喜,有的眉頭一擰,有的滿臉怒色,卻都噤聲閉嘴看向來者。
「挺熱鬧的,這是怎麼回事,有誰能告訴我一聲?」
才一會兒功夫就亂成一團,箱籠胡亂堆放,無處下腳。
一群人當中帶頭的楊嬤嬤諂媚地走上前,笑得像一朵花似的,連忙福身行禮,在高門中待了二十幾年的她頗有眼力,一眼就看出誰是真正當家主事的人,「老奴是柳城城主夫人跟前辦差的,奉我家夫人之命前來貴府下聘,為我家大公子向于二小姐提親。」
說親下聘的人可要說清楚,以免有人冒名頂替,倒把正主兒的功勞落下了。
「下聘?」這是下聘嗎?分明是搶親。
于香檀往後堂一晚,氣憤某人府里像土匪窩,都不知會一聲便直接送上聘禮,態度傲慢、行事蠻橫,看不起她一個商家女也就算了,下聘草率糟踐人,一個個鼻孔朝天的軍爺根本是給下馬威,哪是走親送禮。
「是呀,您和大公子的婚事早就定下了,我們夫人一直惦記著呢!這便趕緊打發人上門來,老奴也算是府里的體面人,特意討了這差事給您賀喜來了。」她畢恭畢敬、禮數周全,沒有一絲不敬。
「聘禮是給我的?」倒是大手筆,可見城主夫人的「良心」,她還真急迫。
「是是是,全是精心挑選餅的,您瞧了肯定滿意,老奴辦事最細心了,不敢有絲毫的馬虎。」
「好吧,全搬到我院子里,空出幾間屋子充當庫房。」是她的就不客氣地收下了。
「二妹妹!」于香婕尖叫,想要攔下聘禮。
「檀姐兒,你爹還在。」不滿她吃獨食的于進福沉下臉,他比任何人都更想獨吞女兒的聘禮。
于香檀目光清冷的橫過每一張貪婪的嘴臉。「沒瞧見各位軍爺嗎?他們日後可是我的府兵。」
她一開口便力壓渣爹、庶姊,震懾欲言又止的姨娘,同時也告訴眼高于頂的城主府侍她是他們未來的主子,識相點,她想整治他們易如反掌,不要給臉不要臉。
丙然,她話一說完,站得像大老爺似的城主府眾人臉色一變,動作敏捷的彎下腰搬起箱籠。
第八章 贈銀至親望平安(1)
「娘,這給你。」
接過女兒遞到跟前的紫檀雕花匣子,秋若嫻打匣子一看,險些嚇得把手中的盒子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