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夫人 第27頁

但是她還沒傻得徹底,擔心失手摔了趕緊往懷里摟著,一副土財主怕人打劫的樣子,一臉驚慌。

「這……這太多了,娘有私房,你快拿回去,以後入了城主府還有花錢的地方。」她不敢收,想還給女兒,數額太大了,她收得心慌,擔心女兒將自個的壓箱底都給了她,手中無銀。

「拿著拿著,也才五萬兩銀票而已,你分著地方藏好,別被我爹搜括去,那可是你下半輩子的養老金。」柳笑風給了她不少,這會兒她是橫著走的土豪。

娶個老婆容易嗎?散盡千金也不見得能博佳人一笑,還被追問名下私產有多少,柳笑風至少得上繳一半身家。

被訛詐的人無奈一笑,還真清算歷年所得,包括祖母送的、母親的嫁妝、父親私底下塞的,林林總總算下來,雖不敢說富可敵國,但起碼是柳城十年的稅收。

柳城的稅收不用上繳朝廷,直接由身為長公主的柳老夫人收下,當年先帝寵愛她給了三座城池為封地,後來她自覺年事已高管不了,讓皇上收回去兩座,余下一座便由她的子孫世襲。

換言之,柳城是柳家的,由嫡系一代傳一代,除非犯了逆謀大案,否則世代子孫便可一直住下去,是柳城的主人。

秋若嫻一听有五萬兩,臉都嚇白了。「什麼才五萬兩,你想把娘嚇死呀!我這輩子都沒看過這麼多銀子。」

她說的也不夸張,邊城人少,生意不是很好做,又不時有蠻子犯境,來往的商客不多,因此于進福最賺錢的那幾年也不過年入萬兩,他自個要花用,還要給小妾庶子女買首飾衣服、胭脂水粉,因此交到妻子手中的嚼用不到兩千兩。

要維持一個府邸的開支根本不太夠用,人人張口要銀子外,另有人情往來,她還得用私房銀子貼補。

天仙胭脂坊便是她來錢的小金庫,女兒接手前她一年能收兩、三千兩銀子,換人來管後是翻倍的賺錢。

要不是丈夫要錢要得凶,她都能攢下好幾萬兩銀,給女兒辦嫁妝、給兒子娶媳婦綽綽有余。

「娘,你幾時養成的小家子氣,我們胭脂鋪子一年就賺這個數,女兒一直不告訴你是怕你說漏了嘴讓那邊知道,他們又要撒潑使勁跟你要銀子。」包子娘性子弱,禁不起人家一再的哭窮,她一心軟就給銀子了,所以自己才控制著給包子娘的錢,省得渣爹姨娘一低聲下氣她就漏財。

「什麼,這麼有賺頭?」秋若嫻真嚇到了,銀票頓時收得順手,沒先前的驚慌,鋪子賺錢了,她不用為女兒發愁。

「你也不瞧瞧女兒這些年搗鼓多少別人見都沒見過的胭脂水粉,那都是獨一份,別處沒得買,我把價錢調高好幾倍都有人買,一上架就被掃貨……呃,搶購一空,你說能不賺錢嗎?」若非林芷娘太燒銀子,三不五時來借三、五百兩的,她都能成為天水城第一富婆了。

「唉!這倒是。」女兒能干她欣慰,就是這性子太冷僻了,到了夫家怕和公婆處不來。

「而且雙櫻家的武館一成立鏢隊,每回她跟著護送,我便托她把北邊我收的皮毛、藥材等貨物送到南邊賣掉,再從南方進些鹽、布料、蔬果賣到北邊,這一來一往的南北貨交易,我可是賺得荷包都滿了。」南貨北賣,北貨南銷,賺取差價,獲利極豐。

「真的?」她驚訝得睜大眼。

「哇!二姊姊真厲害。」一旁的于潤渝滿眼崇拜,高興得闔不攏嘴,有個能為他遮風檔雨的姊姊真是太好命了。

看著長得比她高的弟弟,于香檀有著「吾家有弟初長成」的驕傲,這些年她讓他讀書,又進武館習武,用意是培養他成為文武雙全的偉岸男子,日後能照顧自己,也能護住母親,畢竟于府的家業要由他繼承。

「二姊沒忘了你一份,也給你。」

她一說完,笑著的暮夏捧了個漆紅的梨木匣子到自家少爺面前。

「我也有?」他喜得露出八顆白牙。

「里面是三萬兩銀票,一千兩銀票十張,五百兩、一百兩的也有,還有五十兩面額的,出門時身上帶一兩張,以備不時之需。」他長大了,也該懂得支配自己的銀子。

「二姊姊,你對我真好……」他感動得都快哭了。

「傻弟弟,不對你好對誰好,我就你一個同母弟弟,難道要便宜那群喂不飽的狼崽子?」她指的是鄭玉真和她的一雙兒女,正妻和小妾是不同路的兩邊,她不會養貪得無厭的白眼狼。

于潤渝笑著笑著就哭了,他舍不得這麼好的姊姊嫁人。「二姊姊,府里沒有你我怕撐不住……」

他爹就是個不著調的,仗著父親身分能撈就撈,府里有多少銀子都想掃進兜里,對他全無慈父面容,不假辭色,卻對姨娘生的兒女呵護有加,他有的都想給他們。

說穿了,父親心里沒有正室母子,只有自己和庶出的,他只管這些人過得好,他和娘的死活無關緊要。

「說什麼喪氣話,我的弟弟是平庸之輩嗎?你以為我給你銀票是為什麼,讓你揮霍如流水,當散財童子?」他得先立起來,自個有了底氣才能和其他人叫陣。

他氣呼呼的喊著,兩頰漲紅。「我才不會亂花錢,那是二姊姊辛辛苦苦賺來的。」他知道姊姊足不出戶,不與人往來,就為了弄出更好的胭脂水粉。

嗯!這態度就對了,不枉她疼他一場。「銀票是給你花用的,只要用在正途都由你,我把天水城的胭脂鋪子過到你名下,每三個月結帳一次,我讓人給你在錢莊開了戶,鋪子里的掌櫃是我的人,他會把營利存進去……」

「咦!」他訝異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取款的章子,拿好,我特意讓人刻的犀牛角印監,用這章子去錢莊拿銀子便成,一次最多可領五萬兩。」多給他們留一些她才能安心嫁人。

「……」五萬兩!

于潤渝年幼,沒見過什麼世面,一听見五萬兩銀子就傻眼了,沒法想像那是多大的數字。

「二姊事先以你的名義存進十萬兩白銀,之後鋪子的收入也會陸陸續續存進去,這些銀子是你日後成家立業的保命銀,就你和咱娘兩人知曉,不可讓我們爹曉得,否則就保不住了。」那人會偷、會騙、會搶,無所不用其極。

于潤渝重重一點頭,把用紅線串著的犀牛角章子往脖子一套,當作護身符。「我知道。」

「還有,我在天水城外南邊一百里處買了五百畝土地,里面有座三進莊園,莊頭姓陳,你叫他陳伯就好,若哪天有個什麼兵荒馬亂或蠻子打進城,你就帶娘往莊子一躲,莊子靠山,我讓人在山里鏊了洞,放進不少避災物資,能儲糧也能住人,你少紹師兄弄了不少精巧的機關,改天你向他要圖,記牢背下了就把圖紙燒了,你和娘的人住進去就好,其他人不用理會。」

「爹呢?」那總是親的。

于香檀輕哼一聲。「就是為了防他,若他曉得你們手上有什麼,他還不都搶了給那邊,你們只能喝西北風。」

聞言,于潤渝眼神一黯。「我听二姊姊的。」

「記住二姊的一句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爹那個人靠不住,你也不用指望他哪一天恍然醒悟,先顧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別人對我們不好,我們為什麼要善待他們。」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做壞事的人應該受到懲罰,否則一句「我錯了」就得到原諒,受到傷害的人情何以堪?想當聖母的人都沒有遭遇過切身之痛,才會說殺人犯還有良心,不該一命抵一命,若是自家愛逾性命的至親死于殘忍虐殺,他敢代死去的人說「我寬恕你了,謝謝你殺了我,成就你浪子回頭的美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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