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福妻(上) 第10頁

「不用。」夏燁淡道。

「大哥……」

「這事我心里有數,不用再議。」這是心病,找了再好的大夫也沒用。

夏燦知道是勸不動他了,只好轉了話題,「可阮二姑娘那兒該怎麼辦?雖說只有我跟夏煜撞見,可大哥的確是闖進人家閨房,還抱了人家,也不知道那阮二姑娘會怎地,都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道歉。」

「我找機會跟她解釋。」

第三章  燁叔好奇怪(2)

「大哥要怎麼跟她解釋?說了她會信嗎?要是她真信了,卻將這事說出去……」

「她不會說出去。」

「大哥何以如此肯定?」

「那丫頭是我看大的,我連她這點心思都看不透?我問你,昨兒個我在她房里時,你瞧她神色如何?」

夏燦回想了下,漂亮黑眸微轉,「她只是有點怔愣,看起來不像是受到驚嚇。」

夏燁暗吁口氣,慶幸自己沒有做出豬狗不如的惡事來,「就是了,別瞧她是個小泵娘,可是膽大心細得很,定是察覺我不對勁,與其讓她猜,倒不如跟她說個明白。」

「可大哥要用什麼名義約她出來解釋?別又是三更半夜溜進人家院子里。」院子里的護院被打昏了,冠玉侯今日知情後必定會徹查,接著就是再多派幾個護院將院子堵起來,想見阮二姑娘還簡單嗎?

「我真不知道當初你是怎麼考上進士的,怎會問出這等蠢問題?」夏燁嘆了口氣,擺了擺手,隨即起身更衣梳洗,見他還杵在那兒,咂著嘴道︰「去忙你的,少在我這兒礙眼,省得將你的蠢病染給我。」

夏燦不禁氣結,想他勞苦功高,昨兒個也不敢回房,就怕大哥又翻牆出去,大哥倒好,醒了之後就船過水無痕,還說話激他。

怎樣,當大哥的就能這般囂張是不是!

阮歲年沒天真地以為夏家真會給她一個交代,翌日醒來,還是忙著手上該忙的,尤其現在時近深秋,也該給府里的主子們準備幾套冬衣,便差了管事嬤嬤將城里春衣坊的掌櫃給喚來,挑了幾匹布,照慣例各做了三套。

「二姑娘,價格還是照原價嗎?」待布匹挑好,身量也量好後,春衣坊的朱掌櫃萬分客氣地訊問著。

阮歲年疑惑地看著朱掌櫃,頻時覺得他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古怪。

以往府里采買自然不會經她的手,價格自然也不是她定的,可她看過帳本,知道大伯母在春衣坊的探買是撈不到油水的,因為春衣坊是城里最名聞遐邇的成衣作坊,只要是有些家底的人家,大抵都在春衣坊做過衣裳,布料繡樣都是最新穎的,價格自然也瞞騙不了人,傻了才會在這一塊動手腳。

朱掌櫃看她的眼光並不像在訊問她是否照以往的價格,反倒像把她當成東家,問她是否要賣這個價。

這真教她一頭霧水,最終只能輕點了點頭,就照舊吧。

朱掌櫃應下,帶著幾名師傅離開。

而阮歲年才剛回到錦繡院,便有人來報玉鋪子的周掌櫃來了,她忙讓榴衣將人請進。

每個月的月初總是要對上一次帳,待周掌櫃進了錦繡院的小廳,她便接了三本帳本,還有一只錦囊。

「這是?」她拿著錦囊瞧著,直覺這繡樣像是在哪見過。

青空藍這顏色並不好染,用的又是上等綢緞,角落里繡了一叢參天的竹林……這繡樣她真的見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東家,這是夏大人差人送來,說是要轉交給東家的。」周掌櫃恭敬地道。

阮歲年微揚起眉,捏了捏錦囊,里頭似乎放了一張紙,她猜想也許是夏燁寫了道歉信,便讓周掌櫃先退下。

待帳本全都看完了,她才拿了錦囊打量了會,打開一瞧,里頭哪有什麼道歉信,卻是一張房契。

這算什麼?

她翻了翻錦囊,里頭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那房契還是坐落在華平街上,那里可是市集,房子通常不是做家宅而是做鋪子用的。

他給她這張房契,該不會做為道歉用?

瞪著房契,阮歲年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出手也未免太大手筆了,華平街上的鋪子可是叫價千兩的。

她都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氣了,堂堂首輔如此財大氣粗,卻又如此惜字如金,連聲道歉,甚至解釋原委都沒有……看來,果真是一種難以對外人道的暗疾。

到底是什麼暗疾?不過暗疾都是隱而不宣的,燁叔不說她就不問了,再者現在的燁叔並不是她以往熟識的那個人。

忖著,她將房契收進錦囊里,目光忍不住落在青竹繡樣上,想了一會,她進了內室與淨房之間的隔間,搜出了一只箱籠。

箱籠里放的都是她小時候最珍貴的東西,好比母親在世時畫的圖,她啟蒙時父親送的第一枝筆,弟弟考中秀才被送去龍山書院前送她的一支簪……她一件件將箱籠里的東西取出,一件件都是她甜蜜的記憶,教她莫名的眼眶泛紅。

母親不在了,父親也不睬她,弟弟兩年前去了龍山書院,只有過年才會回來,她覺得自己只有一個人,孤單得很難受。

吸了口氣,硬是將淚水逼回,她才又取出最後一只木匣,打開一看,里頭果然也隔著一只同樣繡青竹樣的錦囊,她拿出一比對,果真都是一樣的綢鍛、一樣的繡樣。

腦海中隱隱約約浮現了一名少年,艷絕無儔的面容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將錦囊塞到她手里,然後對她說——

「你打算一輩子都這樣賣傻裝甜?空有容顏就已經夠糟了,你真不打算再學點別的?」

啊啊……怎麼每每她想起關于他的事,全都只有這般傷人的字眼?

回憶硬是將她浸在眸底的淚水全吹散了,拿前世的燁叔比較年少的燁叔,她真懷疑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說來這些童年回憶她早就記不得了,要不是因為近來和燁叔接觸頻繁,她……壓根想不起。

真不知道燁叔明明是這般毒舌,前世為何對她異常溫柔……他是撞到頭了嗎?

搖了搖頭,她俐落地打開匣子里的錦囊,里頭竟是一張箋,題了蒼勁有力的四個字——

有求必應。

落款處題的是夏燁。

她的眉頭緩緩攏起,疑惑不已。

這四個字,不正符合了前世他待她的方式?

寫這個給小時候的她,燁叔到底在想什麼?

垂睫想了下,她喊來榴衣,一起去了榮福堂,先是將春衣坊做冬衣的事稟了之後,再跟祖母說她要外出看母親的嫁妝鋪子。

「多大點事,讓榴衣去幫你處理就成了。」昨兒個錦繡院里的護衛竟被人打昏,雖說什麼事都沒發生,但已經夠阮老夫人怕的了。

「祖母,鋪子有問題,東家自然得去瞧瞧,順便坐鎮,才不會讓底下的掌櫃伙計偷懶。」

她早就把理由想好,非要去瞧瞧夏燁給的這房契到底是哪家鋪子的,順便捎點消息。

阮老夫人一開始怎麼也不肯,但受不住她死纏爛打又字字帶理,最終拗不過她,點頭了。

「你要去鋪子可以,但身邊得多帶點人。」這是她的最大讓步。「還有,既然要出門,順便再去一趟春衣坊,給你和你大姊多訂制一套衣裳,趕著十日後進宮時能穿。」

皇後廣發帖子,讓四品以上的命婦攜女眷進宮賞花。

阮歲年自然是一口應下,由著祖母發派人手,正要離去時,像是想到什麼,回頭月兌口就問︰「祖母,咱們家和隔壁的首輔大人是什麼時候開始交好的?」

她實在想不透那張「有求必應」的紙箋他是用什麼心態寫下的,只好試著從祖母口中旁敲側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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