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就這樣了。
她倚在窗台,捧著杯紅茶,慢慢啜飲。
她將自己初戀的記憶都封鎖起來了,從今以後,她不會再愛那個男人了,也不會放縱自己的視線痴痴追隨著他。
因為,她己經是學長的未婚妻了。
傍晚,田曉雲終于等到歸家的男人,她又驚又喜,男人見到守候門外憔悴的她卻是一臉嫌惡。
「我不是說了,我們兩個暫時不要見面了嗎?你還來這里做什麼?」
「我……我知道你不高興,昨天是我不對,不應該……干涉你那麼多,我知道自己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
「你不要不說話啊!我跟你道歉,對不起,是我不好,對不起,對不起。」她揪著他衣袖,拚命求懇的模樣像個迷路的小孩。
男人嘆氣,「唉,曉雲。」
「你原諒我了嗎?」
「我是想跟你說,我們分手吧。」
「什麼?」
「我想跟你分手。」他冷漠地重復,短短的幾個字,將她打入了無邊地獄。
她不敢相信地瞪他,「你要跟我分手?」
「是。」
「為什麼?」
「我們不適合。」
「不適合?哪里不適合?」
「……」
「你說話啊!我到底哪里配不上你?哪里讓你不滿意?你坦白說,我可以改,我願意改!」
「這不是你改不改的問題……」
「我知道,是因為她對吧?你愛上別的女人了!對不對?」
他皺眉,面容凝霜,「你在胡說什麼?」
「你別想滿我,我知道你有了別的女人!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這麼這麼愛你,你怎麼可以……你混蛋!壞透了!」她崩潰痛哭,粉拳發瘋似地猛槌他胸膛。
「我不會放手的,我從高中就喜歡你,我一直夢想當你的新娘,我不會放手的,你休想我答應分手!」
「田曉雲,你瘋了!」
「對,我是瘋了,因為你瘋了!你想怎樣?你打我啊!總之我這輩子纏定你了,你別想擺月兌我……」
第8章(2)
深夜,維新醫院的急診室緊急迎來一個車禍的女性傷員,傷勢很嚴重,月復部大量出血,在送來醫院時己幾近失去生命跡象。
「立刻準備急救!」值班的急診室醫生下令。
醫護人員迅速從冷凍庫取出血袋,正預備輸血時,心電圖儀器發出不祥的長嗶聲。
「醫生,傷者心跳停止了!」
「施行CPR!」醫生一面進行胸外心髒按摩,一面詢問護士,「聯絡過家屬了嗎?」
「傷者的母親住在南部,一時趕不過來,還有醫生,這位傷員的健保卡有加注器官捐贈意願。」
急救失敗,醫生宣布傷員死亡時間,並指示醫護人員通知器官捐贈中心,進行器官摘取及受贈手續。
韓非在睡夢中接到通知。
他的手機沒電了,醫院是直接打他家的電話,凌晨的鈴聲听來分外尖銳剌耳。
「韓醫生,請你馬上來醫院,有合適的心髒捐贈者出現了,院長要你緊急替大小姐進行換心手術!」
「有心髒了?」韓非霎時驚醒,一骨碌跳下床。
「準備開刀房,心髒移植小組待命!」
「己經都聯絡了,就等韓醫生過來主刀。」
「我二十分鐘後到!」
幣電話後,韓非以最快的速度 車趕到醫院,移植小組的成員遞上捐贈者的心髒檢查報告。
「我們己經評估過了,這顆心髒很適合大小姐。」
他迅速瀏覽報告,確定數據無誤,正換穿手術服時,方啟達走進更衣室。
「我女兒不肯麻醉,她說有話跟你說。」
「什麼話?」
方啟達頭苦笑,「她要是肯跟我說就好了,也許是害怕手術不成功吧!你去安慰她幾句。」
「我知道了。」他點頭,消毒刷手後,來到開刀房。
室內只有方楚楚一人孤伶伶地躺在手術台上,應該是她暫時驅離了其他醫護人員。
他在她面前站定,由上往下俯望她,由這樣的視角看她,她顯得格外瘦弱。
「你有話跟我說?」他低聲問。
「嗯。」凝定他的雙眸清澈如春泉,隱隱瀲著波光。
「說吧!」
她深深呼吸,藉此凝聚勇氣,「你討厭我,對吧?」
他震住,沒想到她會這樣問,他盯著她消瘦的臉蛋,那干澀的唇瓣看來一天比一天蒼白,但吐落的言語總是令他……無言以對。
他不覺想起那個深夜,她為了掩護他,那張唇輕輕地吻他……
「這麼簡單的問題,你都不願給我一個答案嗎?」
他皺眉,雙手捏握成拳,壓抑心海翻騰的情緒。
「如果你是擔心我不會盡力為你開刀,你放心,我……」
「我不是這意思,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她澀澀地打斷他,嗓音沙啞。
「我是想說,那天很抱歉令田小姐受傷,可是……」她想解釋不是她的錯。
他顯然不想听,「那天的事別說了!」
也對,解釋太多余,反正他心愛的女人因她而受傷是事實。
她閉了閉眸,「如果手術失敗的話……」
「不會失敗!」他打斷她,神態堅決而強硬。「你一定會好好地活著。」
她啞然,看著他許久許久,眼潭浮漾著百種愁緒。
「你還真有自信。」
「我是有根據的,整個移植小組己經針對你的情況做過完善的模擬,這顆新鮮的心髒又很適合你,應該不會有排斥的問題,而我會將術後感染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不管怎樣,任何手術的成功率都不會是百分之百的。」就算是最簡單的手術都有風險,遑論換心。
「我會讓它是百分之百。」他淡定地宣稱,「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只要相信他就好?為何這男人可以器張狂妄至此?他搏斗的對象可是死神啊!
但不知怎地,她相信他,即便是在如此驚慌恐懼的時候,她依然相信他會為了自己盡心盡力雖然他一點都不喜歡她,甚至厭惡著她,但只要是他的病人,他都會全力以赴。
他就是這樣一個醫生啊!
淚胎,安靜地在她眼里孕育。
「我可以握你的手嗎?」
她再度令他啞口無言,許久,好不容易找回說話的聲音。「我己經消毒刷過手了。」
「再刷一次會怎樣?」她擺出大小姐的任性。
「我想在開刀前握握我主治醫生的手。」
他瞪她,她看不出潛藏在那幽暗眼潭里的是什麼樣的思緒,終于,他月兌下外科手套,大手伸向她。
她怯怯地撫模他的手,修長的手指、厚實有力的掌骨,她試著握住,手心傳來隱約的曖意。
好熟悉的感覺,彷佛她曾在何處握過這樣一只又大又溫曖的手,她用力咬牙,忍住胸臆波動的酸楚。
忽地,她瞥見他大拇指有道細細的傷口,結了痂。
「這里怎麼了?」她撫模那細小的突起,「是刀傷嗎?」
「沒什麼。」他猛然縮回手,神情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狼狽。
「你檢查夠了吧?這雙手應該夠資格為你開刀吧?」話里含著刻意的譏誚。
為何她一點也不覺得訝異呢?
一顆淚珠滑落。
「如果……真有什麼萬一,在我病房衣櫃里的保險箱,那個盒子里的東西是留給你的,密碼是我媽的忌日。」
她留了東西給他?那算是紀念品嗎?或是遺物?
韓非極力保持面無表情,「我不會打開它的,因為不會有萬一,我說是百分之百,就是百分之百。」
這男人啊!她拿他沒轍。
方楚楚淺淺地微笑,那笑,就如同她的淚水一般晶瑩澄透。
「好吧,那就交給你了。」她垂斂羽睫,在面臨生死關頭時,內心竟不可思議地感到平靜。
她想,這都是他給她的力量。
正如韓非所允諾的,手術相當成功,之後他也留在加護病房,親自監控方楚楚的術後恢復狀況也因此,他在隔天傍晚才從醫院辦公室輾轉接到母親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