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要說的話被她攔截了,他只好照實說。「因為我只會種田和醫術,而我太久沒下地了,恐怕也生疏了,沒能種好作物,不過我有無數求助傷患的經驗,當個大夫是正途。」
他的手是用來救人,讓更多的人免于疾病之苦。
「那你之前在哪個醫館坐堂?」怎會想到在家鄉以一己之力開設醫館,沒有強而有力的靠山是開不長久的。
灑樓茶肆、煙館青樓都有特定的勢力把特,有的是權貴,有的是幫派,他們有著各自靠山令他人不敢造次,且再怎麼樣也不會鬧得不可開交,讓彼此難看。
他一頓,笑而不答,眼神幽遠的看向潺潺而流的溪水。「你後悔過和離嗎?將你兒女帶出那個有錢人家,不怕他們日後恨你。」
「恨就恨吧!為人父母的責任是將他們養育成人,之後的事我就不插手,他們只需對自己負責就好,而且不和離我才後悔,你認為我一個死了爹娘的秀才女兒斗得過縣令之女嗎?」七品芝麻官的官帽也能壓死人,若是從前的戰鐵蘭倒是能壓死錢家人,她是從二品的鎮武將軍。
「立春妹妹,你的命運也挺多舛,不過自古紅顏多薄命,你離紅顏……」還有一段距離。
不是傾城傾國的絕代佳人,頂多稱得上清妍秀麗。
喬立春牙一咬,大口地嚼著魚肉。「不入你的貴眼倒是我的錯了,以後我會少在你面前晃動。」
眼不見為淨。
「我不是說你不好看,而是牡丹、芍藥各有風姿,各花入各眼,在咱們這個小地方,你也算是村中一朵花。」他見過比她更美的女子,沒有一個能有她瞧得順眼。
大概是小時候的交情吧!他若未從軍去,喬夫子原本屬意他為喬家女婿,喬夫子不只一次半次調侃的說他倆很相配,他會是疼妻子的好丈夫,看他什麼時候遺媒來提親。
那時她才七、八歲,他根本沒放在心上,只當是鄰家的小妹妹,他走時她還不及他胸口高,朝他拱鼻子扮鬼臉。
如今事過境遷,所有人都變了,當年的長輩一個個辭世而去,只留下令人懷念的回憶。
「不用解釋了,越描越黑,我既不是牡丹也非芍藥,我是多刺的月季,你少接觸我為妙。」誰靠近她就扎誰。
喬立春拍拍裙子,一看天色不早了,她打算將整理好的獵物帶下山,過兩日再自行上山。
誰知一轉頭,剛吃飽的兩個小家伙都睡著了,難怪听不到他們喳喳呼呼的聲音,崎嶇的山路對他們來說太為難了,能撐到此時已經很勉強了,負荷不了的體力也到了極限。
「睡著了。」韓重華月兌下外衣,披蓋在兩個孩子身上。
「謝謝。」喬立春不自在的道謝。
「山風較寒,讓他們睡一會就叫醒他們,不然容易受寒。」他溫柔地說著,不想孩子受罪。
「好。」
孩子睡著,兩個大人不知該說什麼,坐在火堆邊看著清澈溪水流過眼前,幾條肥碩的大魚跳出水面,泛起粼光。
默默地靜坐著,听著風中的沙沙聲,兩人的心中轉著萬千思緒,直到見山中霧氣漸漸凝聚。
「醒醒,寶哥兒、貝姐兒,我們要回去了。」喬立春沒急著將男子外衣還回去,她要等孩子慢慢清醒。
「娘……」喬雅音還一臉困意。
「娘,我睡著了?」揉著眼楮的喬弘書微帶愧色,他不是故意睡著了,而是瞌睡蟲找上他。
「清醒沒,日頭要偏西了,趁著天黑前要趕緊下山,不然山里很多凶猛的野獸就要出來覓食。」夜里的山上相當危險,就是她也不敢多做逗留。
「娘,我怕……」她要回家。
喬立春順手抱起女兒。「不怕,我們這就回去了。」
「還是我來吧。你牽著寶哥兒,若是信得過我就把一些獵物放在我的籮筐底下,上面用藥草覆蓋,免得讓人覬覦。」他指了指她滿得掛不上的獵物。
「怎好勞煩你。」她小小地推辭了一下。
「若你走到一半出了事,我才對不起自己,女人真的不適合干獵戶這一行。」
他有意無意地暗示她打消這念頭。
這張烏鴉嘴,好想撕了它。「我會考慮。」
她將半睡半醒的女兒遞給手臂向前一伸的男人,又分了一半獵物放人他籮筐里,再把自己的籮筐背起,將其它剩余的獵物往脖上一纏,掛了一圈,隨即牽起兒子的手。
兩個大人,兩個小孩往山下走去,乍看之下有如一家人,有爹、有娘、有乖巧的女兒兒子,和樂融融。
但其實每個人都累垮了,緩緩向著太陽西落的方向邁開腳步,盼著早一點回到家。
第四章 听說他倆搞噯昧(2)
第一個發現他們的是周嬸,眼神略帶深意的瞄過韓重華,她一手接住睡得正沉的喬雅音,抱著她走入喬家的院子,累得雙腳直打顫的喬立春也讓兒子先去休息,她弄好晚膳再叫他們兄妹倆起床吃飯。
看懂周嬸眼神的韓重華沒把獵物放下,他朝喬立春打了個手勢,表示晚點再從相鄰的圍牆送過來,她悄然點頭,他便腳步沉穩回到隔壁的韓家,他弟弟韓重陽連忙迎出來,接下他背後的籮筐。
驀地,韓重陽被筐里的沉重嚇了一跳,差點拿不住,一般的藥草哪有這麼重,裝了石頭不成。
「別看,有些是別人的。」韓重華出聲阻止打算翻開一看的弟弟。
「別人的?」為什麼大哥的籮筐里會有別人的東西,他不是上山辨藥草,怎麼還會踫到人?
「別問。」問多了要解釋起來也麻煩大哥說別問他就真不問了,勤快地到廚房燒熱水給兄長淋浴,洗去一身的塵土與疲憊。這邊是別問,那邊是問得正起勁。周嬸逼供似的連珠炮快把喬立春逼瘋了。
「丫頭呀!你怎麼跟韓家小子走在一塊,他未娶︰你沒夫家,這傳出去不太好听。」可不能胡來,她得替她娘盯緊她,免得做出錯事。
「順路在路上踫見,他看我帶兩個孩子很辛苦,便說幫我分一下,反正快到家了。」
她謊話編得很順溜。
「喔,是這樣呀,我還以為……呵呵呵!是我想差了,你倆外表看來登對,兩人又都無伴……」後來這麼一想,攝合在一起也不錯,就差個媒人了。
「周嬸,我累了,想先睡覺。」她沒想到上山打個獵會這麼累,這具身體的資質太差了,還得再鍛煉。
「行行行,你睡吧!我看你眼皮子快睜不開了。對了,我烤了幾張餅放在廚房,一會兒餓了記得去吃……」這孩子呀!苦成這般還硬撐。
頭一沾枕的喬立春根本听不見周嬸在咕噥什麼,她拉起被褥蓋住自己和兒女,母子三人同睡一張抗床,酣然而睡的打呼聲輕輕揚起,三張相似的面容睡得正沉「失、失火啦!」
一陣濃煙飄出,帶著一股焦香味。
「哪里失火了?!」
听著弟弟的驚呼聲,在屋內淨面的韓重華丟下布巾連忙出屋一瞧,有火就難免有人受傷,有傷患就需要大夫。
雖然他的醫館還沒著落,可是他已經在陸續看診,附近幾個村子的人若有個腦熱、頭痛便會找上他,他診得仔細,用藥實在,收費又不昂貴,因此來找他看病的人還不少。
所以他仍會定期上山辨藥,有時自己去,有時會帶上弟弟,幾個空屋都裝滿了各式各樣哂干的藥草,連院子也堆了一堆,一入韓家就是通鼻的藥草香。
「隔壁。」
「什麼?隔壁!你怎麼不早說。」韓重華一把抄起放在牆邊的水桶,盛滿了水便單手撐著圍牆,一躍而過到喬家的院子,一個不慎還踩死了種在圍牆下正要開花的南瓜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