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平瀾看了她一眼,悄悄用眼神安撫她,接著委婉拒絕鎮北侯的好意,「這事倒不勞煩侯爺,我自有打算,這次來拜會侯爺,是有件事提醒侯爺。」
「是何事?」
「知人知面難知心,諸皇子之間的明爭暗斗,侯爺還是莫要涉入為好。」易平瀾出言相勸。
「我不明白你這是何意?」他察覺他似乎話里有話,意有所指。
「侯爺與三皇子頗有幾分情誼,所以想擁護三皇子為儲君是吧?」皇上如今已年邁,卻尚未立儲,幾位皇子暗中角力,想爭奪這儲君之位。
「沒錯,我這回去找你,也是為了同你提這事,三皇子十分看重你,希望你能替他效力,日前禁軍統領因御前失儀,被皇上罷了官,他打算舉薦你為禁軍統領。」
易平瀾搖首婉拒,「當初我既拒絕侯爺舉薦我出任威武將軍一職,如今這禁軍統領我也不會領受。」他接著朝他提了幾個問題,「侯爺是顧念昔日與三皇子的情分才擁護他,可侯爺對三皇子了解多少?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是否擁有能成為一位明君的能力、品格和胸襟?」
他這番話把曹安給問得一時無法回答,「這……」
「身為一國之君,最忌親小人遠賢臣。」易平瀾再道。
曹安辯駁道︰「三皇子自不會親近小人。」
易平瀾也不與他爭辯,而是再問︰「敢問侯爺,若知有朝臣賣官蠰爵,侯爺可會揭發此事?」
「這還用說,如此佞臣,我定會將他揪到皇上跟前,請皇上治罪。」
「那麼與這佞臣勾結之人呢?」
「也一樣。」
易平瀾點點頭,「侯爺性情颯爽磊落,自是見不得這些骯髒事,所以我勸侯爺,不要卷入儲君之爭。」
「平瀾,你別淨跟我打啞謎賣關子,你方才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何意,你就直說吧,別讓我瞎猜。」曹安皺起眉,他听出他適才那番話別有目的,卻模不透他的目的是什麼。
易平瀾神色誠懇地道︰「在我還未得到證據前,有些事不好對侯爺明言,不過請侯爺稍安勿躁,靜候數日,等有了消息,我必會稟告侯爺。」鎮北侯對他有知遇提攜之恩,他不願讓他卷入儲君之爭,以免最終落得夢境那般下場。
听他這麼說,曹安也沒追問下去,「好吧,那就等幾日,這段期間你們就先在侯府住下,至于這位姑娘的事,我會先幫你擋著。」
從方才的話里,他多少听得出易平瀾無意替三皇子效力,因此也不願承三皇子的情,而他與蔡尚書並不熟稔,也不好貿然就這麼要求人家把小妾相贈,只能暫時替他兜著這事,不讓蔡府的人帶走她。
被丫鬟領到一處客房,待那丫鬟離開後,蘭雨看向送她過來的易平瀾,納悶地問︰「你為什麼不肯讓侯爺請三皇子出面解決我們的事?」方才在一旁听見他們兩人的談話,她隱約覺得,他似乎不太喜歡那位三皇子。
「三皇子的人情不好欠,這事我自有別的辦法,你不用擔心。」瞧見她臉色有些蒼白,面帶倦容,他有些心疼,先前與那些黑衣人交手時怕是嚇壞她了,他將她摟進懷里,溫言道︰「你再忍幾日,若事情順利,也許再過不久咱們就能成親了。」
聞言,她杏眼倏地一亮,「真的嗎?」
他嘴角帶著絲寵溺的笑頷首。「我不會讓你沒名沒分地跟著我,這段日子委屈你了。」
她兩只手圈抱著他的腰,高興地把臉往他懷里撒嬌地蹭著,「不委屈、不委屈,只要能跟你在一塊,再苦再累我都可以忍受。」心里甜蜜得快要融化,她忍不住仰起臉,踮起腳尖,勾下他的頸子,吻住他的薄唇。
胸口那濃烈得仿佛要噴薄而出的情感,全都傾注于兩人的初吻里。
那柔軟的唇瓣覆上他的唇,令他身軀一震,壓抑在心底的情愫頓時潰堤,洶涌而出,他的吻就如同他在沙場行軍作戰那般,來得又急又猛,似乎想要將她整個人吞進月復中,融為一體。
這段時日他一向自制,蘭雨沒想到他動情起來會如此猛烈而霸道,但她喜歡這樣仿佛烈火一般的他,他眼神中的情意宛如化成實質,讓她看得到也能模得到。
她痴迷地凝望著他,不舍得閉上眼,她覺得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再這麼愛著一個人、喜歡著一個人,她把所有的感情毫不保留地都給了他,獻上她全部的真心。
她眼里那溫柔纏綿的情意,令他幾乎要克制不住自己,他從不曾這般失控過,即使在戰場上面臨生死交關之際,他也能沉穩以對,可此時此刻,體內灼燒的欲火幾乎要將他的理智給燒毀,他不想放開她,他想佔有她,讓她徹徹底底成為他的女人。
「姑娘,奴婢幫您送來茶……」一名婢女推開房門,看見緊緊相擁而吻的兩人,頓時面紅耳赤地慌忙退了出去。
兩人被那婢女驚擾,赧然地匆匆分開。
蘭雨腮頰嫣紅欲滴,又羞又喜地看著他。
易平瀾俊挺的面容也罕見地露出一抹窘色,他輕咳了聲道︰「我還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好好休息。」
說完,他不敢再多留,匆匆離開,他擔心晚走一步,會再也按捺不住下月復那蠢蠢欲動的欲火。
他離開後,蘭雨捧著發燙的臉頰,眸底仿佛落滿了無數的星子,閃閃發亮,她傻兮兮又甜滋滋地笑著。
啊,她覺得好幸福,好想大叫出聲,想把心里那幾乎要滿溢而出的喜悅,向所有人分享。
第9章(1)
飛馬商隊的總部設在樸城,但在京城也有一個分處,位于北門大街,前頭伙計們忙著整理清點要運到南方販售的貨品,此時後方的一間雅室里,易平瀾與伍言川和關勇山約在此相見。
「羅三他們第一次潛入蔡府時,發現書房一處暗櫃內藏著數本帳冊,怕取走後會驚動蔡尚書,故而先悄悄帶走其中一本,拿回來後,我隨即讓老吳模仿上頭的字跡,連夜抄錄了一份,再讓他們把老吳抄的那份放回去,接著取第二本出來,再讓老吳同樣抄一份放回去,其他的幾本也都這麼辦。」
伍言川一邊說著,一邊將帶來的那些帳冊交給易平瀾。
商隊里有幾個弟兄是探子出身,在戰場上他們經常要冒著性命危險潛入守衛森嚴的敵營打探消息,如今潛入蔡尚書府,對他們而言不過是輕而易舉的小事。
而老吳善于模仿字跡,其模仿得唯妙唯肖,幾乎讓人無法分辨,因此他便以偷天換日的手法,把那些帳冊給偷換出來。
一旁的關勇山義憤填膺地罵道︰「這不看不知道,姓蔡的貪官這些年來竟貪沒了上百萬兩的銀子,他賣了官位後,還年年收取那些官員進獻的銀子,如此巨貪,簡直天理難容!頭兒,這樣的貪官,咱們一定要把他拉下馬才成,否則都不知道禍害了多少百姓。」那些官員送上的那些賄賂,自然也全是從他們轄下的百姓身上榨出來的,都不知貪了多少民脂民膏。
「頭兒讓咱們拿這些證據,可是心里有什麼盤算?」伍言川明白易平瀾不會魯莽行事,定是已有什麼計劃。
易平瀾沒有回答,反問他們,「你們在查這事時,可有看出這蔡尚書背後是否還有主使之人?」
必勇山撓撓臉,看向伍言川,他素來是一個粗人,對那些需要動腦的事沒那耐心。
伍言川謹慎地朝他比了個數字,「頭兒指的可是此人?」
易平瀾頷首。
必勇山瞧瞧易平瀾,再瞅瞅伍言川,急得撓頭抓腮,「欸,你們這是在打什麼啞謎,快告訴我那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