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馬幫主 第11頁

一回到搭在聚落最外圍的羊皮帳前,他腳步略頓,瞥見那姑娘已解下披風和護腕,正挨在火堆邊,賣力把燒燙的熱水從大鐵桶中舀進一旁的盆子里。

她察覺到男人的注視,側顏笑睨了他一眼,率先啟唇。

「我听牧民們說了,他們說,江南來的大爺幫大伙兒提水、撿干牛糞,還幫近晚才趕來的一家子搭帳包。玉爺身子骨當真不錯啊!連趕幾日路程,該得好好休息,竟還有體力做些粗重活兒。」

玉鐸元微怔,跟著才舉步走近。

「你身子骨也當真不錯,趕完牛羊,還跟成群的孩子們跑馬,仗著你的大馬腳程飛快、長勁不歇,把孩子們贏了個遍,還玩得渾身汗,石大當家在孩子堆里原來也能當家。」把兩桶水徐徐倒進快要見底的大鐵桶中,繼續燒著。這時節,得保持時刻有熱水使用,對日常生活會方便些。

這會子,換石雲秋怔了怔,被男人平淡卻似嘲弄的語氣逗得挑眉。

他這是在跟她斗嘴?說笑?還是單純嘲諷?

那張臉啊,即便經歷連日來的風霜雨雪,依舊清俊逼人,要是能對著她笑笑,真心誠意的一抹弧度,不知她的心會跳得多快?

雙頰浮暖,她咧嘴笑了。

「原來玉爺忙著手邊事,眼楮仍繞著我兜轉嗎?好貼心哪!你瞧啊,盡情瞧,我很喜歡被你這麼關注。一男一女若能相互關注,這婚才有可能走得長長久久,我們在一塊兒,說不準真能走一輩子。」

她又想將他一軍,殺他個回馬槍。

玉鐸元像是多少料到她的脾性,面對她大膽言語,已能穩住面部表情,頂多就膚溫燥了點,呼息灼燙了些,至于左胸的鼓震則非他能全然掌控。

居高臨下俯視她,好半晌,他醬唇低嗄地問出——

「為什麼是我?」

她疑惑眨眸,一時間沒弄懂。

他語調持平又問︰「姑娘家多是想尋覓終身良伴,冀望與有情人終成眷屬,你卻找上我,與我走婚……難道就只因為我生得一副好皮相?」

她黑溜溜的眼珠映著火光,閃閃爍爍,一會兒才說︰「我來數數好啦,嗯……該是有幾個非你不可的理由吧。」還挺認真地扳起手指頭。

「第一,你‘江南玉家’正好忙著要往西南域外尋求新的玉石礦脈,而西南之地恰巧是咱們‘霸寨馬幫’的地盤,你有意合作,我僅是順水推舟,對馬幫百利而無一害。」

「第二,玉家的生意遍及大江南北、關內關外,所設行會多如牛毛,咱們馬幫自改邪歸正、不干那沒本錢的勾當後……」

說到這兒,她抿唇一笑,竟有幾分可人的靦腆,忙清清喉嚨再道︰「就多是幫各大小商號們馱貨跑腿,也是得大江南北、關內關外跑個通透,不過馬幫沒玉家商隊那麼好命,能處處有行會落腳。所以我就想,咱倆家要是混在一起,你的是我的,我的是你的,那往後馬幫走貨,也能大大方方在玉家行會歇腳住宿,豈不美妙?」

他瞠目瞪著,她猶原笑開,指尖又捻住銀葉墜玩弄著,低語︰「第三啊……我年歲雙十有五,算來算去也是老姑娘嘍,找個男人供自個兒快活也沒啥不妥啊!若能懷上孩子,那也很好,我還挺想要有個小娃兒。」

她面頰紅了,在熊熊火光下流逸著說不出的風流。

他面頰也跟著紅了,不知為何,光是听到「懷上孩子」、「想要有個小娃兒」,他心已跳得失序,再見她潤紅又迷離的臉容,渾身血液都沸騰了。

驀地,她朝他笑彎雙眉,故意揚高聲量道︰「第四,這是最後一個原因啦,當然也是最重要的!呵呵呵,為何選你嗎?那自然是……我就愛你這副香皮囊啊!你這好皮相搔得人心癢癢,不霸佔著自個兒使用,怎對得起天地良心?」

所有迷亂的心緒被她乍現的吊兒郎當一舉毀去,他仍瞪著她,唇瓣試著掀動,卻不知說什麼才好。

「好!」她突然喊了聲,捧起那盆熱水立起。

好……什麼好啊?玉鐸元淡蹙著眉,尚沒想通,她已輕揚巧顎,道︰「為了犒賞玉爺今日幫牧民們勞動,就賞你一大桶熱水泡澡吧!」

丟下話,她捧著盆子,旋身往帳子里去,長長的烏辮在身後晃蕩,宛若勾引著誰……

第五章未妨一醉試癲狂

羊皮帳里邊其實頗寬敞,一家七、八口人都能輕松容下。

玉鐸元本以為今晚是同大伙兒共用一個帳子,他著魔般跟在姑娘身後,掀開厚簾踏進,發現帳內就他二人,中間除了擱著四個瓦制的小火盆外,竟還有一個橢圓略長的大澡盆。

他面容微僵,似乎如何也想不透為何會出現「澡盆」這種玩意兒?游牧人家也會帶著大澡盆逐水草遷徙嗎?

石雲秋被他錯愕的模樣勾出笑來,好心解釋著。

「澡盆有六只,給牧民們輪流使用。這里雖然是冬季聚落,到得水清草長的夏季,仍是有人家留住此地,保管幾只大澡盆不是難事。玉爺莫非以為泡澡是漢人才做的事嗎?」戲謔般朝他眨眨眼,把盆子里的水倒進,澡盆已七、八分滿。

這大冷天有熱水澡可洗,無非是奢侈享受。

玉鐸元瞅著水面氤氳的蒸霧,沉靜不語,然後目線緩緩拉向霧後的她。

她放下盆子,揚臉與他相凝。

他靜佇,直勾勾看著她朝自己走來,覺得那些裊裊霧氣似吹進她眸底,鳳瞳迷迷蒙蒙。

「知道咱們馬幫的好處了吧?山山水水、不遠千里的,也能把幾只上好的大澡盆馱來這兒。」

說這話時,她鼻頭皺了皺,下巴微翹,神情好生得意。他看著,嘴角不禁淡翹,是不帶半分嘲諷意味的輕弧。

「‘霸寨馬幫’的好處,確實了得。」要不,他一開始也不會想與他們接頭。

「那是當然。」她往前再跨一步,兩人之間僅余半臂之距。

玉鐸元表面自持的功夫盡避練得爐火純青,血液已加馳奔速,月復中燃起奇異的火苗,血挾帶火竄騰,他渾身皆熱。

帳內被油燈和火盆子燃出的火光幽幽照亮,她將他看得好仔細,男人的眼耳口鼻都美,先前遭箭鏃劃破的小傷原在顴骨上留著淡疤,經那天「認命」地召出薄扁後,那道傷痕也已抹淨。

「你生出胡青了。」她探手撫模他,指月復在俊頰和唇畔游移。「模起來刺刺癢癢的。」

他呼息略緊,垂目,向來淡漠的瞳映入火光,一明一滅著。

她宛若在笑,沉靜又道︰「你那一日面頰很干淨,貼起來很舒服,讓人貼著、貼著都舍不得挪開了。嗯……不過沒關系,我不怕刺癢,即便你哪天心血來潮,蓄了滿臉落腮胡,我也能接受的。」

「那一日」是哪一日,玉鐸元當然心知肚明。

被她似有若無的一提,他避無可避又想起那些火熱感受,喉結暗嚅,耳根最受不住熱般率先漫紅。

「我在想……」她語氣慢吞吞,眨了眨眼,秀指食髓知味般從男人的俊頰一路往下模,撫過他的顎、他的喉頸和寬肩,在結實而平坦的胸前暫歇。

「……想什麼?」男人嗓聲沙啞不已,頓了頓,才曉得是自己問出話來。

「我想,你既然知道‘霸寨馬幫’的好處了,是不是該換我也來看看玉爺的好處?」手心服貼他的上身,再得寸進尺地悄悄滑到他腰間,眸光須臾未離那張男性俊容。

她話中多出旖旎氣味,玉鐸元不及弄清她意所何指,腰際陡地一弛,藍底白紋的腰帶已被她俐落解開,「啪」一聲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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