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妻翻牆來 第18頁

可是柳毅坐的馬車忽然加快了車速,把兩輛馬車的距離由原來的半里拉到一里,漸漸地,一里半、兩里……接著猛地轉了個彎,就再也看不到影兒了。

「差不多了。」從書籠里取出一本古籍,柳毅氣定神閑的翻開,頗有書生風骨,看得有滋有味。

長春不解的問︰「什麼差不多了?」公子說的話好奇怪,但是他有股不太好的預感,公子從不做無謂的事。

「捂住你的雙耳。」

「咦?」捂耳?

「快捂。」

「是。」雖然不解,但長春不敢不從。

第5章(2)

就在他雙手貼上耳朵之際,三里外傳來女子驚恐萬分的尖叫聲,接著是殺豬般的慘叫。

「……毅……毅弟,救我……我被壓住了……好痛……我動不了……」朱巧兒覺得腿好痛,不知道是不是斷了。

路的正中央有輛華麗的馬車翻倒在地,兩個車輪子有一個不知所蹤,一個被壓得變形,成了碎裂的木頭,拉車的馬呼哧呼哧的站在路邊,頸上的韁繩被扯斷,正悠哉的低頭吃著青草。

主僕數人,包括車夫在內,沒人注意到在一堆碎木中,斷得相當平整的車軸被掩蓋在赭紅的褥墊下。

「小……小姐,表少爺的馬車已走得很遠,他听、听不見我們的聲音……」滿臉是血的僕婦驚恐得連話都說不利落,上下兩排牙齒直打顫,死里逃生,真把她給嚇慘了。

「不,不會的,表弟看到我們的車沒趕上,他一定會折返的,你……你們快把這鬼東西推開……」疼得快厥過去的朱巧兒一頭的汗,豐唇咬得都破皮了。

「小姐,馬車太重了,奴婢們抬不動呀!你再忍耐一下,看有沒有路過的人能幫助。」一名受傷不重的丫鬟抖著唇道。她身上新做的衣服全沾滿污泥和黃沙,裙子也勾破了。

「你要我等……」她憤怒的一吼,還沒吼完便全身痛得快裂開似的,喉頭一鎖,面露痛苦。「去,去個人把表弟追回來,要快,騎馬去,讓他回來接我,送我就醫……」她每說一句話,身子都火辣辣的疼著。

「我、我們不會騎馬……」丫鬟、婆子們你看我、我看你,手足無措,像一只只無頭蒼蠅。

「叫車夫去。」朱巧兒又忍不住發火,當然又再一次痛意鑽心。

一旁的車夫也傷了手,頭上還流著血,他一站起身便天旋地轉,趕緊又坐了下來。「不行呀,小姐,我傷著了。」

「飯桶,全是廢物!我養你們干什麼,白領月銀了……啊——好痛,我的腳……」朱巧兒一動,原本扎在她腿上的木刺又入肉兩分,幾乎要將她的腴白大腿給洞穿。

也不曉得是她賊星該敗還是霉運當頭,平時人來人往的官道上,居然一個人也沒有,一直到天黑才由一名傷了胳臂的丫鬟回城搬救兵,他們最終也沒有等到回頭的柳毅。

朱巧兒的腿真的斷了,是眾人中傷得最重的一位,動筋傷骨一百天,在和舂堂大夫的診治下,她至少要臥床三個月,等復原情形再看腳有沒有跛。

這叫偷雞不著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想必林文娘母女倆非常懊惱吧,大好的機會平白從手中溜走。

「公子,我們真的不用回去看看嗎?」

淒厲的慘叫聲猶在耳邊環繞,如同夜鬼尖嘯,怎麼捂也捂不住,直往腦門鑽,驚心又動魄,雙腿還有些發軟的長春臉色發白,不住的往後瞧,畢競年紀小,歷練不多,見識少,一點小事就嚇得魂不守舍,一點也沒有他家公子的從容不迫,氣定神閑。

「不用。」柳毅道。

長春還是很憂心,「表小姐他們不會遇到狼了吧?」

「咱們這地頭上沒有狼。」野狗多倒是真的。

「要不然是攔路打劫的?」

柳毅似笑非笑的睨「他一眼。「在官道上打劫?長春呀,若是你,會不長眼的找死嗎?」

長春一本正經的回道︰「小的不是土匪。」他是書童。

瞧他一臉傻氣,逗起來真無趣,柳毅懶懶的道︰「表小姐是你家祖宗嗎,干麼把她往供桌上拜。」

「公子,表小姐姓朱,跟我家祖上沒半點關系。」他哪敢高攀,人家可是個官家千金,身分地位可比他好幾個等級。

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柳毅用手中的折扇往他後腦杓一拍。「朽木不可雕也,我怎會挑一頭騾子當書童。」失算,當初看走了眼。

一頭霧水的長春憨憨地模著後腦,不解地掀起車簾向高一問道︰「公子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做錯了什麼嗎?

斑一同情地看著他。「多听、多看、少開口。」

「嗄?」怎麼一個個都高深莫測的,有心讓他猜不透。

「你想讓公子多一個整天只會擺官架子的妾?」看長春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高一好心的提點。

「當然不要。」長春毫不考慮便回道。

想到朱家表小姐,他硬生生打了個冷顫,她的專橫不講理已深植柳家下人心中,她朱、柳兩家不分的當自個兒是柳家的主人,常常不請自來,一住十天半個月的,趕也趕不走,而且打狗都要看主人,她卻是連柳毅的顏面也不看,看中什麼就直接拿走,問也不問一聲,老是要柳毅把她當上賓看待,打罵丫鬟更是常有的事,儼然柳家主母。

當她還不是名正言順的柳家人時就敢無視他人了,要是真讓她當了柳毅的屋里人,那還不翻了天。

所以柳家不管是主子還是下人,沒有一個歡迎她的到來,巴不得離她越遠越好,她不來糾纏就是祖上積德了。

「這就對了,公子也不要,把她留在後面我們也清心。」最好一輩子也不跟上來,爛在土里。

長春自以為了悟的噢了一聲。「我曉得了,公子是故意丟下表小姐,因為表小姐一進門就會雞犬不寧。」

听他自作聰明的臆測,意思是掌握到了,可是說法還是有欠火候,高一為之失笑,在人生的歷練上,他還是太生女敕了。「差不多,但是公子是無心之過,公子急著趕考,一路苦讀,渾然不覺表小姐落了單,切記、切記。」

鮑子是要當官的,可不能落人口實。

長舂一下子機伶了,連忙點頭。「我知道了,絕對不會對外胡說,公子是太用功讀書了,才沒發現表小姐沒跟上來。」

多好的借口,柳毅連原由都備好了,不是他不帶朱巧兒上京,而是她走得太慢了,嚴重的落後,他總不能為了她一個人而不考了吧,那不是本末倒置,枉費他寒窗苦讀。

至于馬車在官道上翻覆一事他是毫不知情,走在前頭的他哪曉得後面發生什麼事,要是知道了肯定下車救人。

瞧!這心有多黑呀!為了將人留下盡使陰招,他本人是毫無愧疚,天將降大任前,得先搬走幾顆硌腳的石子,路平了,才走得順,他可是打算走萬里的呢,不是有句話說得好,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沒錯,孺子可教。」柳毅笑著揉揉長春的頭,這廝終于有點長進了。

「嘿!嘿!我是公子的書童嘛!」他呵呵傻笑。

馬車行走了一日,還在湖北境內的楊柳鎮,離長安還有好長一段路程,一路上又是山,又是水的,山重重,水濺濺,馬聲嘶鳴,這還是苦日子的開始,往後還有得受。

因為出發晚,所以入鎮時天色已暗,熱鬧的市集已早早結束,各戶各家的紅燈籠高高掛起,除了送往迎來的青樓酒肆外,大部分的商鋪都關門了,只留微微的燭光從門縫下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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